打一声,便迈着小碎步踩上了那片还有点烫脚的乱石。
他走了几步,便弯下腰捡起个什么东西,再走几步,又弯下腰捡东西。
后头的内卫看不真切,只觉得这位名满长安城的京兆少尹怕是脑子有病,竟然把碎石头当宝。
而站在甬道尽头的姚杳看的两眼发绿,千算万算,万没有算到,冷临将竟然跟她抢银子。
她重重捶了石壁一下,把个手背捶的生疼。
她正暗自腹诽的功夫,冷临江已经连蹦带跳的跑到了甬道尽头。
他献宝一样捧着四枚银锭子,讥讽姚杳道:“阿杳,不就是点碎银子吗,你至于气的捶墙吗?”
姚杳瞥了冷临江一眼,抱臂而立,抿唇不语。
冷临江拿腔拿调的笑:“你这可真是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姚杳嘁了一声:“你懂什么,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惆怅。”
韩长暮终于明白了,姚杳财迷不是装的,她是真的财迷,无时无刻都在财迷,从来没想过用财迷的假象去掩盖什么真相。
他笑了:“你就为这几两银子捶墙?”
姚杳丝毫不见窘态,坦然点头:“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捶墙,我还能跟他抢吗?”
冷临江也嘁了一声:“阿杳,我就这么没胸襟吗?”他把银子往姚杳怀里一塞,哼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本来就是给你捡的。”
姚杳这才开怀笑了,笑的眉眼宛若月牙,双眸极亮,恍若清凌凌的泉。
冷临江就是那种看着凶,心眼好的人。
这样的人,分明是一片好心,可偏偏就要捧出驴肝肺来给人看。
掰扯这几枚银锭子的功夫,后头的内卫都无惊无险的顺利通过甬道,跟着一起走进了空旷的洞窟中。
冷临江一眼就看到了洞窟正中的箱子,指着那箱子错愕不已,连声音都打颤了:“这,这,这是那,丢失的一半,一半饷银。”
韩长暮点头:“是,一文都没少。”
冷临江长长的舒了口气。
朝廷现如今有多穷,旁人怕是不清楚,他却是清楚的。
圣人的后宫连胭脂水粉钱都省了又省,再这么穷下去,就只差吃糠咽菜了。
他每回进宫,都能看到圣人望着肉兴叹,从前他在宫里胡吃海塞,连吃带拿的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每多吃一口肉,都觉得是在造孽犯罪。
如今银子找回来
了,圣人终于敢吃肉了,宫妃们也终于可以尽情的涂脂抹粉,做新衣裳,打新首饰了。
这后宫,总算不必和丐帮看齐了。
冷临江隐隐有些兴奋,但勉强镇定道:“这些银子,今日就能搬出去吧。”
韩长暮点头,对冷临江道:“这就要有劳你了,你带着内卫将饷银搬出去,连夜送进宫。”他微微一顿:“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多说,待我进宫,会如实回禀圣人。”
冷临江知道韩长暮这是不想让他卷入此事过多,毕竟蒋阁老不是那么容易得罪的。
他点点头,认真道:“你放心就是。”
冷临江领着内卫们往外搬银子,韩长暮则在洞窟中来回打转,仔细探查。
他可不相信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挖这么一个地下密室,就只为了藏这些饷银,那这也因小失大了些。
他极有耐心的贴着石壁敲敲打打,一声一声的响声传到他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变化。
他有的是耐心,越发的不急不躁。
箱子越搬越少,洞窟里越发的空旷了下来,那一声声的响声便传的很远,听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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