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姚杳搁下杯盏,像是见鬼一般看着孟岁隔:“你是当真的?堂堂内卫司司使,能在一帮柔弱不能自理的文人手底下吃亏?你别逗了。”
孟岁隔一屁股坐到姚杳旁边,一本正经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帮人的嘴皮子跟刀子一样,轮拳脚我们家世子自然不怯,可要论口齿,”他嘿嘿嘿低笑两声:“估摸着也就是咬人的时候,我们家世子能占个上风了吧。”
姚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叫你们世子听到,有你好看的。”
话音方落,韩长暮竟然沉着脸推门而入,哼了一声:“我几时咬过人?”
孟岁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下子从胡床上弹起来,在旁边束手而立,讷讷不语。
姚杳没有一点惧怕之意,翘着腿稳如泰山的坐着,饮了口茶,气定神闲的问了一句:“阁老同意了?”
韩长暮接过孟岁隔沏好的热茶,徐徐吹着,点了点头:“阁老吩咐了阮侍郎过来,一同查问流言一事。”
姚杳这才安了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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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侍郎就是一部行走的履历表,六部和翰林院里的人,就没有他不记得的。”
孟岁隔闻言,接了一句话:“这位阮大人真的有这么神吗?随便从六部里拎出一个人,他都能说出这人的生平来吗?”
韩长暮轻轻搁下茶盏,点头道:“阮侍郎素有过目不忘之名,又心细如发,从前在吏部做过郎中,的确是对六部和翰林院诸官都十分熟悉。”
姚杳笑道:“若非如此,大人怎么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挖个坑让阁老跳进来呢。”
“别胡说。”韩长暮淡淡道:“如今咱们身在贡院,很多事情放不开手脚去做,想查个人也不那么方便,贡院里又人多眼杂的,说话可要当心一些。”
姚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孟岁隔看到姚杳吃瘪,嘿嘿笑了:“何总旗审问过做饭的内卫后,传过来的消息,考官入帘后,因伙食不好,拿银子贿赂他们做些好饭食的有十八个人,这是名单。”
说着,他递过去一页薄纸。
韩长暮看了一眼,轻咦了一声:“还有他?”
姚杳忙探头望过去,看到了这个名单里最大的官儿,嗤的一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想吃好的的,再说了,他一看就是个耽于享受的俗人,出银子买些好饭好菜不稀罕。”
韩长暮抿了抿嘴,指着那个名字后头的一串字,道:“他每回买的都是双份菜。”
姚杳挑眉:“他是六部堂官里最会钻营讨好的,必定不会一个人吃独食的,时时处处都想着孝敬阁老大人,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瞟了姚杳一眼:“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姚杳嘁了一声:“他和霍尚书声名远播,一个钻营一个惧内,下官就是再孤陋寡闻,也是听说过的。”
孟岁隔也并不意外出现在名单上的那个人,补充了一句:“他一日三顿都另外加银子买好的,次次都是买双份,可花了不少银子,卑职粗略算了算,这几日已经花了五百多两了。”
姚杳艳羡的啧啧舌:“出手真大方。”
五百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仅仅是他三个月的俸禄罢了,但是在京郊能买二十多亩良田,能在城里偏僻些的小坊中买座二进宅院,足以维持一个五口之家十年的嚼用了。
虽说六部堂官除了俸禄,都有些旁的收入,的确不会心疼这五百两银子,也不会将这区区五百两放在眼里,但是入帘才不过五日,他就已经花了五百两用来买好饭好菜。
这人究竟是太耽于口腹之欲了呢,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