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似乎没有喝多少酒,但是眼睛已经有些红了,神思还算清醒,挑了一竹箸豆腐丝,边吃边说:“包公子,你若是省试榜上有名,再殿试点了进士,你就正经的入了士,还可以娶一个高门贵女,你是前途可期啊。”

    包骋连连摇头,竹箸点着自己的鼻尖儿,嗤的自嘲一笑:“就我这样的,还进士,近视眼儿吧我,高门贵女才看不上我这个丑样子呢。”

    韩长暮站在暗影里连连点头,算他还有些自知之明。

    姚杳扑哧一笑,偏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你还别说,你戴上眼镜儿跟文人也沾不上边儿,还是斯文败类。”

    包骋嘁了一声,不以为意的笑了:“败不败类的无所谓,只要斯文就够了。”

    孙英笑的前仰后合,一口酒喷了出来。

    姚杳笑了两声,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门外的暗影,见那里是始终没有动静,她也就没有出声,只接着如常吃喝说笑。

    韩长暮在门外看了片刻,背负着手慢慢走回了相隔不远的,自己的那间廨房。

    他抄起一本书,慢慢的翻页,心却静不下来,目光始终游离在书页之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他伸手按了按额角,连灌了几盏冷茶下去,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门外忽的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听来格外的熟悉,他勾了勾唇,抿出一抹笑。

    外头的人似乎在门前停了一瞬,便推门而入,将食盒里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食案上,转头朝韩长暮招呼道:“大人从宫里出来,还没有用暮食吧,下官给您送过来了。”

    韩长暮嘁了一声,面无表情瞟了姚杳一眼:“喝多了?”

    姚杳嘿嘿笑了两声:“包骋考完了,总算是自由了,这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大人恕罪。”

    韩长暮抿抿嘴,又问:“杏花微雨好喝吗?”

    姚杳连连点头:“大人要尝尝吗?”

    韩长暮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姚杳顿时雀跃无比,飞快的旋出廨房,不过片刻功夫,便又飞快的旋了回来,手里提溜着个还没有开封的酒坛子,重重的搁在食案上。

    “大人,在贡院里苦了那么些日子,今日可得好好喝几杯。”姚杳笑眯眯的揭开酒坛的封口,奇异的酒香顷刻间便漫了出来。

    那芳气笼人,如同一抹春冷嫩寒,烟雨迷蒙间,红杏微湿。

    韩长暮对这酒生出无尽的好奇心来,微微一笑:“好。”

    这酒名字虽雅,酒味也并不重,反倒香气十足,但是后劲儿比寻常的还要大一些。

    姚杳起先便已经喝了一坛子了,这会儿又陪着韩长暮喝了几杯,酒气上头就壮了怂人胆,她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她今日出宫后,回了一趟京兆府的公房沐了个浴,换了一身衣裳。

    这身衣裳是谢孟夏上回赏她的,料子极好,这个时节穿最是舒爽,只可惜袖子宽大了些,打起架来有些累赘。

    她平时是不怎么穿的,想着今日应当无架可打,便穿上了。

    这会儿喝多了几口酒,她便开始嫌弃这宽大的衣袖哩哩啦啦的不方便,伸手将袖子高高捋起来,用布条系住,露出了两条并不十分白净的胳膊,斟酒夹菜,十分的畅快。

    韩长暮原本酒量便极好,又始终端着酒盏小口小口的抿着,更是丝毫醉意都没有。

    他看着姚杳豪气云天喝酒吃肉,眼看便有要踩着胡床站到食案上的架势了,嗤的一笑,忙伸手去拽她:“快下来,仔细摔了。”

    姚杳挥了挥手,眼尾通红:“不会,我稳当着呢。”

    韩长暮笑眯眯的,暗叹了一声,看来是在贡院里关的快憋出病了,这突然放出来,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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