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姚杳称了声是,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走出廨房,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没有了方才的眉开眼笑。
梁州馆驿,韩长云,一百来个姑娘,她信他个鬼。
他要不是让她送上门去当挑事儿用的活靶子的,都算他心善。
她捏了捏衣襟,罢了罢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就算是个坑,她也咬牙跳了。
利州城是个小城,比不得巴州钟灵毓秀,更不比梁州繁荣富庶,城中供往来官员落脚的馆驿说好听些是精致小巧,说难听了是逼仄简陋。
驿丞站在后院灶房门口,仰头看看满天繁星,又转头看看忙的热火朝天的灶房,愁的叹气比喘气还要多,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他这个馆驿素日冷清至极,扔块砖连鬼都砸不到,更何况是人了。
可今日却一下子来了一百多号人,把整个馆驿都包了还住不下,这也便罢了,单单是一百来号人的饭食便不好做,灶房里没有这么多的食材啊。
那可是位个爷啊,从身份到家世,从长相到财力,都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他,还一言不合就开打,他惹不起啊。
驿丞愁的都快哭了,现下天也黑了,想买都没处买去了,他一把一把的揪着头发,硬是把头顶揪秃了一大片。
驿卒从灶房走出来,热得满身是汗,汗味和烟味饭菜味混合在一起,实在不那么好闻。
他笑嘻嘻的问驿丞:“大人,上房住的那是那位爷啊,吃个饭怎么跟打仗似的。”
驿丞瞥了驿卒一眼:“他,他可是位惹不起的爷,我可跟你说,惹到了他,别怪老子护不住你。”
驿卒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儿:“那是那是,小的怎么敢惹事儿,大人放心,小人一直盯着呢。”
驿丞愁的又叹了一口:“出去买姑娘的人回来没?”
驿卒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安静似水,没有半点动静,他摇头:“大人别急,小二子他们都是利落人,知道轻重,怕是快回来了。”
驿丞摆摆手:“你,去迎迎他们,那位爷可是个急性子,这事儿要是没办好,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驿卒神情一肃,慌不择路的朝门口走去。
馆驿正院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十分森严。
正院正房里灯火通明,熏了气味浓郁到有些媚俗的
熏香。
帐幔挂在雕花铜挂钩上,夜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吹的秋香色的帐幔一起一落。
韩长云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色绸布寝衣,盘膝坐在床上,长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答水,发丝一半在头顶松松的挽起来,一半垂在身后,有个美婢跪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捧着大巾帕给他拭发。
他手里抱着个琉璃罐子,里头搁了满满一罐子粉色的玫瑰糖,时不时的拈起一枚放进嘴里,享受的眯了眯眼。
头发半干之后,他挥了挥手,命那美婢退下了。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韩长云和在他床前束手而立的元宝。
元宝生的圆头圆脑圆眼圆鼻,一脸福气,低眉顺眼的禀报:“......先头的一批人晌午进的京,京里都安排好了......请七爷放心。”
“说说他。”韩长云抬了抬眼,他的嘴与韩长暮长得十分相像,都是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唇形,看上去便是那种冷薄疏离,好起来如胶似漆,坏起来六亲不认的人。
元宝神情一肃:“......已经升任司使,从二品,很得圣人宠信......御赐的府邸在永昌坊......有一妾,逃了。”
有一妾,逃了。
韩长云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瞪得溜圆,黑亮黑亮的闪着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