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灵光一闪,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突然低声开口:“是大黄,那些像砖块一样的物件是茶砖,把茶砖做成空心,将大黄塞进去,封好口,还可以用茶叶的气味掩盖大黄的气味,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谁这么有才,想出这么刁钻的法子。
韩长暮笑了,头一回把心里的赞许流露出来,凝在眼角眉梢。
他微笑:“不错,正是大黄,商队往西域偷运大黄之事屡禁不止,我在剑南道上时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头一回到西域,就碰上了,这些人为了钱财,抄家灭门的大罪都不放在眼中。”
姚杳笑了笑。
一两大黄一两金,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从概率学上讲,干上一票,被抓住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可这一票干成之后,从此后半生就是百分之百的躺赢了。
这样算下来,这个风险还是值得冒一下的,毕竟没钱穷死和被抓住打死,结局都是一样的。
她抬眼看了看韩长暮。
像他这样有钱的世家子,是不会理解这种穷死的痛苦的。
等等,他真的是个有钱的世家子吗,不会在路上因为穷疯了,把她卖了吗?
姚杳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从始至终,她对韩长暮的了解,仅限于一个名字和一个职务,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望向韩长暮的眼神渐渐有些深了,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韩长暮已用完了朝食,漱了漱口,迎向姚杳的目光,淡定从容,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这样的,卖了也不值钱,顶多就是走不动了把你扔在半道上,省的浪费粮食。”
姚杳头皮发麻,惊恐万分的望向韩长暮。
这人是个妖孽吗,怎么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韩长暮指指姚杳的脸,莞尔道:“脸上都写着呢,不会卖了我吗。”
姚杳骤然红了一下脸,转头就回了自己房间收拾行装,边装边骂。
虚掩着的房间门被人猛然推开,传来试探低语:“那个,阿杳,你们是要,走了吗。”
姚杳回头,包骋正靠在门口,眉心蹙着,等一下,她从他黑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看出了惆怅!!!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头一回对惆怅的黑脸公子和颜悦色起来:“是,用罢午食就走。”
包骋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问道:“那个,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姚杳抿了抿唇:“这个,不大好吧,我们是跟着镖队一起走,你要想一起,得去问问李镖头的意思。”
包骋动了动嘴唇,眼中雀跃的小火苗熄灭了,眸光暗淡下来,没说话,转身慢慢走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杳觉得包骋的背影有点寂寥和颓废。
她眨了眨眼,是她眼花了吗?
用罢了午食,马队货物已在云来客栈门口等着了,除了原本的十几个镖师和李玉山三人,镖队中还多了两个陌生人。
一个六旬上下的老者,满头霜发,腰上别着一杆锃光发亮的旱烟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憨厚而青涩,双手拢在袖中,低着头,脚尖儿一下一下的,踢着发黄的野草。
李玉山冲着韩长暮介绍了一句:“这位刘老哥是西域路上顶好的向导,走这条路已四十余年了,稳妥的很。”
韩长暮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李玉山看了看少年,眼睛里有些不忍,压低了声音:“那孩子的爹是刘老哥的旧友,去年死在西域商路上,留下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才把孩子送出来走马,补贴家用。”
姚杳看了看那孩子,不禁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