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鉴人的浅口铜盘,盘子里搁着一团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孙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韩长暮一眼,没有行礼,仍旧自顾自的验尸,只是口中敷衍了一句:“见过司使大人。”
任谁不眠不休的验了一天一夜的尸,还对着满屋子的尸身吃了两顿饭,这脾气和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没有当场开骂已经是涵养过人了。
当然,孙瑛不是涵养过人,是深知鸡蛋碰不过石头这个道理,只能忍了。
韩长暮混不在意孙瑛的恶劣态度,走到近前,拿起染了血污的验状册子问道:“如何了。”
孙瑛没有答话,反倒抱怨起来:“大人,姚参军的伤什么时候能痊愈,卑职这里没有个趁手的人记验状,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听到这话,韩长暮眉心一跳,他正在操心姚杳以后的差事,孙瑛的话骤然给他提了个醒,这差事不就来了吗。
如韩医令所言,姚杳的伤要休养个数年才能彻底痊愈,那不如就让她留在内卫司,和孙瑛一起验尸记验状,既没有危险也不辛苦劳累,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方便照顾,两全其美一举数得。
至于姚杳答不答应这件事,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这样安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便微微一笑:“晚间的时候,我去看看她的伤势,待恢复个七七八八后,就让她过来给你记验状,权当是休养了。”
孟岁隔狭促的眨了眨眼,他就说他们家世子惦记上了姚参军嘛,他家世子什么时候这么温和的,周全的安排过一个人。
他家世子是最怕麻烦的,要搁平时,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家世子一个“滚”字就给打发了。
孙瑛也狭促的和孟岁隔对视了一眼,忍笑道:“是,大人安排的极是。”
韩长暮对孟岁隔和孙瑛的挤眉弄眼视如不见,指着夏元吉的尸身问道:“验的如何了?”
孙瑛赶忙道:“大人,此人的死亡时间约莫是酉初到戌初之间,死因是被刀刺入下腹部三寸,失血过多而亡。”他拿起旁边的短刃比划了一下:“伤口的深度正好是这把短刃的刀刃的长短,卑职已经比对过了,伤口的形状,长短,都和这把短刃相符。”
韩长暮点点头,一刀毙命,下刀准确而利落,刀刃不偏不倚的完全没入致命之处,这不是张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以做得到的事。
孙瑛看到韩长暮点头,便继续道:“死者死前喝过酒,而且吃了几样好菜,死的时候,这些东西尚且没有消化。”
“大人请看。”说着,孙瑛将验状册子上的几行字指给韩长暮看。
蟹黄毕罗,酪樱桃,古楼子,葡萄酒,升平炙。
韩长暮看的一愣,这五种吃食,可不是一个在昭国坊赁屋居住的穷士子能吃得起的。
他摩挲着册子道:“是不是在安南郡王府用的?”
孙瑛摇了摇头:“卑职验过,夏元吉几乎是刚刚吃完这些饭食,有些饭食甚至还没来得及下咽,就被杀了,安南郡王府里昭国坊很远,若是他在安南郡王府吃完这些饭食,再回到昭国坊被杀,那这些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饭食,就有问题了。”
韩长暮仔细回忆了一下卷宗的记录,并没有与吃食相关的内容,不知是都被夏元吉吃完了,还是被有心之人收走了。
孟岁隔突然冒出了个胆大的想法,问道:“那,会不会是他在安南郡王府刚刚吃完这些东西,就被人杀了,然后又被人送回了昭国坊?”
孙瑛根本没有深究孟岁隔话中的胆大之意,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的尸身上没有任何死后被挪动的痕迹,我可以肯定,昭国坊的那间屋子,就是案发之地。”
韩长暮对孙瑛的判断还是信得过的,即便他对安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