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上朝的时辰比平时要晚半个时辰。
永安帝躺着没动,闭着眼又养了半晌神,才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高辅国。”
高辅国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到永安帝叫他,赶紧上前撩起明黄色的帐幔,伺候着永安帝起身。
侍女们轻移莲步,一个一个静默无声的走进殿中,手上捧着铜盆帕子香胰子之类的物什,低着头,敛眉垂目,静立在一旁。
高辅国端过一盏漱口水,伺候永安帝漱口净面。
“陛下,可要摆膳?”高辅国伺候永安帝穿好家常的外裳,系好腰带,低声问道。
今日上朝的时辰比平素晚半个时辰,按理说是该用个朝食的,可是昨夜从安南郡王府回来后,永安帝觉得腹中饥饿,又多用了几块点心,不知道这会儿还能不能吃得下朝食。
永安帝上了年纪,身子不复年轻时那般强健,时常感到精神不济,吃点东西也不太容易克化得动,夜里多吃的那几块点心,这会儿还顶在嗓子眼儿里。
他摇了摇头,喝了一盏温热适口的桂枝水后,嗓子没那么沙哑了:“不用朝食了,上一盏参茶吧。”
高辅国应了声是,伺候永安帝坐下,疾步走出去吩咐了一声,再回来给永安帝束发。
永安帝保养的再好,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任凭他日日参茶鹿血不离手,头发也多少有些花了,晨起的阳光落在发间,那夹杂着一丝丝银发的黑发中闪着不合时宜的冷光,刺眼又刺心。
番茄
高辅国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边小心的梳通发丝,一边谨慎的将银发藏进黑发里,可银发有点多,他藏了这边漏了那边,藏的很是艰难。
永安帝看了铜镜一眼,认命的叹了口气:“不必藏了,人老了,华发丛生是常事,你这样藏,得藏到什么时候去。”
高辅国应了声是,不用再藏银发,他束发的动作更加的轻柔利落起来。
永安帝抬手抿了抿花白的鬓角,目光往铜镜中一扫,没有说话,只是浑浊的双眼透出几分深幽。
高辅国心领神会,朝左右挥了挥手:“都退下。”
侍女们轻声称是,齐齐行了个礼,鱼贯而出。
永安帝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目光一凛:“她有三十五了吧?”
高辅国作为永安帝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人,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默契的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听到永安帝的话,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也对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心知肚明,点头道:“是,已不是最容易有孕的年纪了。”
永安帝凝神片刻:“那副画还是没有下落吗?”
高辅国的脸映在铜镜里,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神情格外的艰涩,踟蹰了一下:“是,还未找到。”
永安帝的脸上隐含怒气,微微发青,幽冷的声音比寒冬的风还要逼人:“夏元吉是怎么做事的,拿到了画为何不直接送出来?小十六是干什么吃的,人死了也就罢了,画怎么会也丢了!”
高辅国也知道这事情是下头的人办砸了,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料最后却办的一塌糊涂,也难怪永安帝如此的愤怒了。
幸而夏元吉是稀里糊涂的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刑。
底下的人差事办的如此糟心,高辅国也没脸替他们打圆场求情,只能顺着永安帝的话说:“陛下息怒,小十六已经去追那幅画的下落了,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的,陛下先容她戴罪立功,追到画以后再严惩也不迟。”
永安帝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凝神片刻:“不行,夏元吉死的太蹊跷了,此事只怕她也动了手脚,阿七不是也在安南郡王府了吗,传信给她,让她亲自去找。”
高辅国应了声是,外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