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安南郡王妃已经不哭了,呆呆的看着躺在炕上,生死不明的世子,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片刻都不肯松开,像是一松开,那人就会不见了。
姚杳站在槅扇旁,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原本以为的母子情深竟然不是真的母子,可这情深却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安南郡王妃对安南郡王到底有多深的情意,竟然对他与旁人生的儿子视如己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姚杳端着药碗走过去。
安南郡王妃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一看,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起先她将姚杳当成了冷临江的新宠,言语间多有威胁之意,可现在一看,自己像个笑话。
姚杳恍若不知的走过去,往世子的脖颈处围了条帕子,拿白瓷勺子一勺一勺的将浓苦的药汁灌进了他的口中。
她灌得很有技巧,半滴都没有洒出来。
喂完了药,姚杳收了帕子,端起药碗,交代了一句:“约莫一刻后,世子就会醒过来,到时我再来。”便走了出去。
“多谢!”静了片刻,眼看着姚杳的身影已经快消失不见了,安南郡王妃突然出声,低低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说的百转千回,格外艰难。
姚杳身形一顿,朝后挥了挥手,脸上挂着一丝笑,疾步走了。
安南郡王妃低下头,握着世子的手,觉得那只手像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枯瘦了。
一刻的时间并不久,但安南郡王妃觉得格外漫长,等的有些焦躁不安了。她身边没了如玉,想找人说个话排解一二,都找不到了。
边上伺候的婢女已经添了三次水了,可杯盏刚放下,便又被安南郡王妃一饮而尽。
她看的心惊肉跳,硬着头皮道:“娘娘,茶水喝多了,涨肚。”
安南郡王妃这才回过神来,方才自己患得患失的露了怯,赶忙平静了一下心神,稳稳搁下杯盏。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炕上响起低低的呻吟声,听来有些痛苦。
“慎之,我的儿!”安南郡王妃一下子扑了过去,抓着世子的手,贴在脸颊上,滚烫的眼泪落下来,把锦被浸湿了一小块儿:“慎之,慎之,你怎么样,痛不痛,哪里痛?”她转头朝婢女挥了挥手:“去,快去,去把司韩世子他们请过来。”
婢女应了声是,疾步离去。
安南郡王世子的名字是永安帝赐的,谢慎之,其中的提醒之意不言而喻。
他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警告,谨言慎行,从不逾越半步。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逃过冷箭。
他反手握住安南郡王妃的手,目光麻木,忍痛低语:“母妃,我,没事的。”
安南郡王妃自责难言:“都是,都是母妃的错,母妃,母妃没能保护好你,是母妃的错。”
谢慎之慢慢的抬起手,擦掉安南郡王妃脸上的泪,木然的透了口气:“母妃,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是我们太天真了,以为,避其锋芒,谨言慎行,就能活下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越发的麻木,麻木中又隐含冷意:“太天真了!”
安南郡王妃心疼的浑身冷痛,成长总在一瞬间完成,可是这种成长太过惨烈了。
为什么坚强总是要用浑身伤痕来交换。
她忍住摇摇欲坠的泪,抓着谢慎之的手,低声哽咽:“是,是母妃太蠢了。”
谢慎之闭了闭双眼,再睁开后,麻木被冷毅所取代,声音虽轻却格外坚强:“母妃,我们,换个活法吧。”
安南郡王妃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她现在虽然过得艰难,但比国破后四处逃亡要安稳体面许多,她不舍得放弃这份安稳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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