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不置可否的冷嗤一声,再得宠也是个妾,生的儿子也是庶子,她弹了弹指甲:“大姑娘的院子,有人盯着吗?”

    婢女低声道:“姨娘放心。”

    安昌侯府的后门紧邻着坊门,两个坊丁百无聊赖的靠着墙,看似懒散,实则警惕的望着左右。

    “二哥,那三位大人在树上蹲着,会不会把压断了?”年纪轻点的坊丁抬头看了眼树冠,那树枝不停的晃动,渐渐有了将要折断的迹象,他心有余悸的问道。

    年长的坊丁深深的笑了笑:“树是他们自己个儿上的,树断了也是他们压的,掉下来也怨不着你我。”

    年轻坊丁显然极为信服年长坊丁,松了一口气:“二哥说的是,摔死了也赖不着咱们。”

    年长坊丁听到这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瞥了年轻坊丁一眼:“他们是内卫,本事大着呢,从树上掉下来就能摔死,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草包啊!”

    年轻坊丁有些窘迫,讪讪地笑了。

    安昌侯府后门不远处种了几棵梧桐树,树冠高大茂盛,亭亭如盖。

    暗夜里,梧桐树冠连成成片的暗影,树冠上蹲着三个人,巨大的树冠被压的枝丫倾斜晃动。

    密密匝匝的树冠中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诶,老顾,你下去,这树都要被你压断了。”姚杳推了推顾辰。

    顾辰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反倒踹了包骋一脚:“你胖,你下去。”

    包骋猝不及防,紧紧抱住枝丫才没掉下树去,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姚杳:“阿杳,我,打架我打不过,追人我追不上。我下去没用啊。”

    顾辰讥讽一笑:“那你能干啥?”

    “......”包骋梗着脖颈,瞪着顾辰,不服气道:“我能跟你一起装神棍。”

    “......”顾辰哽住了,竟无言以对。

    姚杳无语半晌,她也不打算下去,狡黠长叹:“那就都在树上呆着吧,压塌了算!”

    静了片刻,顾辰嘿嘿一笑:“阿杳,你说她们会有动静吗?”

    姚杳微微挑眉:“没动静,咱们岂不是白熬着了?”

    夜色深邃,坊墙层层叠叠,影影幢幢。

    “诶,诶,你们看,你们看是什么?”包骋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手指着安昌侯府的方向,抖的厉害。

    姚杳和顾辰齐齐望过去。

    不知何时,高高的坊墙上蓦然多了一对绿幽幽的亮光,那亮光不过铜钱大小,绿意森然,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那一对亮光在墙头飞快的飘动,发出窸窣的低声。

    “那,那不是鬼吧,鬼眼!”包骋哆哆嗦嗦的叫道。

    “什么鬼眼,那是猫眼!”姚杳嗤的冷笑一声,眼看着那双森绿的光点已经越过了安昌侯府的外院墙,一个飞跃,径直往坊墙奔驰而去。

    姚杳心神一动,飞身跃起,踩得树冠哗啦作响,重重摇晃,地上树影婆娑。

    她丢下一句话:“老顾,你们继续盯着,我去追。”

    长安城已经宵禁了,四处没有人走动,但平康坊里却是灯火辉煌,热闹喧天,香气四溢。

    出了人命案子被封了许久的风荷苑修缮后重新开张迎客,老板娘又花了大手笔从江南道买进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那一嗓子吴侬软语,真叫人骨头都发酥,而这几个小娘子,也选了开张这日出阁。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无数郎君们纷纷趋之若鹜,把个风荷苑挤了个水泄不通。

    风荷苑自建成迎客那日起,还从未有过这等盛景。

    看着人来人往,老板娘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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