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车帘,淡声吩咐道。

    车夫应了一声是,抬手朝长亭方向打了个手势。

    亭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解开拴在树旁的马匹牵过来,马背上驼了个漆了红漆的樟木箱子。

    箱子并不大,红漆簇新,箱子的接口处都封了蜡。

    冷临江下了车,看着两个男子将箱子解下来塞进车厢里。

    他踟蹰的走过去,慢慢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目光微冷,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砰」的一声重重合上箱子盖,又沿着盖子边缘重新封了一层蜡。

    他搓了搓手,想了想,泄愤一般重重踢了麻袋一脚。

    随后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的往玉华山方向赶去。

    从长亭中下来的两个男子则一个坐在了车辕上,一个挤进车厢,车夫扬鞭赶车,马车一阵颠簸,迎头追了上去。

    天亮之后的鬼市反倒不像夜里的鬼市那般灯火通明,四下里静悄悄的,几盏稀疏的灯火几乎快要被黑暗吞噬殆尽了。

    外间已是炎炎夏日了,可这处巨大的望不见尽头的地下洞窟,还是春寒料峭,阴冷逼人,没有丝毫暖意。

    鬼市里的人都是昼伏夜出的,夜里忙活,白天补觉,这个时辰还在鬼市里走动的,多半都是没能赶在天亮之前离开鬼市的长安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尊卑,就会分三六九等,鬼市里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在装神弄鬼,自然也莫若如是。

    在远离鬼河的地下洞窟的深处,洞顶高悬的钟乳石更加的光华夺目,蔚为壮观。

    即便不燃灯,也能看到房顶上一片片整齐的灰瓦。

    鬼市里是长不了花草树木的,唯一能长出来就是石缝间的一簇簇青苔,深深浅浅的绿色,在不经意间点缀了长年永寂的漆黑。

    这片房舍算得上是鬼市里盖得最精细的了,粉了白墙,立柱上漆了朱漆,廊檐下雕梁画栋。

    住在这里的人虽然也跟鬼市里的其他人一样见不得光,但胜在有钱。

    有钱能使磨推鬼。

    寂静中突然传出一声「吱呀」声,三个男子从门里鱼贯而出,其中两个人的肩上还扛了一个不停扭动挣扎的麻袋。

    麻袋的外头缠了几圈拇指粗的麻绳,隐约可以看出里头装了个人。

    那人在麻袋里挣扎的太过剧烈了,缝隙里沾的灰尘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扛着麻袋走在前头的男子猝不及防的落了一脑袋灰,转头啐了一口:「饿了这么几天还有劲折腾,早知道就再多饿几天了!」

    提着刀走在最前头的男子哼了一声:「还得大老远的扛到鬼河里扔了多费劲,要我说干脆三刀六个洞,捅了得了!」

    麻袋里的人吓了一跳,顿时老实下来,不敢再动了,只是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哀求之声。

    扛着麻袋走在最后头的男子冷声道:「少说废话,趁着这会儿人少,赶紧干活!」

    最后说话的这个男子显然是三个人中做主的,说话极有威慑力。

    前头的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加快了步子往鬼河方向走去。

    三个人动作极轻,警惕性也很高,一边走一边忌惮的扫视四围。

    这个时辰的鬼市,正是众人睡意最沉的时候,黑漆漆的破街陋巷中空无一人。

    稀稀疏疏的微弱灯火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纤长,在地上不断的摇曳。

    在前头扛着麻袋的男子踉跄了一下,转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再动,现在就办了你!」

    麻袋里的人狠狠抖了一下,只安静了短短一瞬,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挣扎。

    前头那人已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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