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张娣一眼,还是那副怯生生的小家子模样。
他放了心,把东西递进屋里。
一床半旧的薄被褥,正是从刚刚的后罩房通铺上扒下来的。
一只鸡翅木六角三层食盒里装着饭菜,虽然都是简单的粗茶淡饭,但都冒着淡白的热气。
最后递进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打开来,里头搁着两只长颈瓷瓶,两枚小巧圆钵。
另外还有一卷干净的白棉布。
「瓷瓶里的内服,圆钵里的外用,一日两次,莫让他死了。」小厮是个话少的,将东西一样样的递进去,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根本不给张娣多说两句的机会。
张娣「诶」了一声,张了张嘴,终是一叹。
她看着摆在地上的饭菜和药,低声问孟岁隔:「孟大人,是先用饭还是先用药?」
孟岁隔直起身子,看了眼那饭菜。
还是和往日一样的菜式,但是是两人份的。
他看了眼张娣。
既然饭菜是两个人的,而张娣又是他们打发来照顾他的,那必然不会再在饭菜里动手脚了。
来到这里的头一日,他便常出饭菜里下了软筋散。
从此之后,他便再未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了。
是以才会虚弱至此。
「先用饭吧。」他坐直了身子,虚弱却不绝望道。
张娣摆好了饭菜,眉目氤氲在热气腾腾中,她有些食不下咽,几度张嘴想要问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孟岁隔并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值得信任的,但如今他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或许可以试探一二。
他淡淡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张娣愣了一下,犹豫不决道:「我也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并没有出事,但就是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孟岁隔心存试探,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张娣偏着头思忖片刻:「要说不对劲,那是殿下去玉华山避暑之后的事情。」有些话起了个头,再说起来就容易的多,她将这些日子里:「殿下走了之后,这府里有年头的老人都不见了,说是跟着殿下去了玉华山伺候了,内院也封了,里头的人统统不许出来走动,我偷偷去看过一眼,门口有侍卫把守。这些日子我见到的人,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也察觉到这里头弯弯绕绕的有些不妥当,但见识眼界在这里摆着,着实想不出这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孟岁隔是个见过世面的,听到张娣这话,在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汉王身边的人出了问题,那便是汉王本身出了问题。
他暗道一声不好。
汉王此时正在玉华山,不管是谁出了问题,玉华山上都不会安稳。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尽快出去。
他飞快的扒了几口饭菜,饿了几日猛然用饭,他不敢吃得太饱,只吃了个半饱便撂下竹箸,靠着墙角,闭目思量起来。
歇了片刻,孟岁隔并没有头一日用了饭后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心知自己是赌对了。
他移眸望向那药瓶子。
只怕软筋散是下在了内服的药中。
张娣看到孟岁隔盯着那药瓶子,赶忙拿了过来,低声道:「孟大人,要用药吗?」
孟岁隔挣扎了片刻,点点头,看着张娣从两只瓷瓶中分别倒出一红一白两枚药丸。
他的伤太重,若是不用药,伤势难愈。
如此重伤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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