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韩长暮腾出一只手,将谢义永的头按回去,斗篷重新劈头落下来。

    杀手和军士是本质上的不同,

    杀手与人相斗,输了仍有退路和生机。

    而军士征战沙场,输了或许连埋骨之处都没有。

    杀手与军士相遇,一个尽力而为,一个以命相搏。

    高下自然立现。

    风呼呼过耳,边上的砍杀声渐渐稀疏了。

    韩长暮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到前头响起一阵马蹄声,他不禁心头一跳。

    蜷缩在斗篷里的谢义永刚刚露出个头,听到这动静,立马惊骇欲绝的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还有完没完了!

    马蹄声渐近,韩长暮听到了熟悉的节律,纵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往左右看了一眼,四下里白茫茫的看不清楚,但他没多想,语调轻松道:“怕是金玉来接咱们了。”

    话音落下,等了片刻,没听到有人回应他,他凝眸相望,见白茫茫里并没有旁人,不禁心下一沉:“诶,人呢?”

    谢义永唰的一下抖开斗篷,钻了出来,吓得险些没从马背上掉下去:“没,没跟上来?”

    韩长暮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目光冷厉的盯着赶过来的那群人。

    冲在最前头的金玉被盯得浑身冒寒气,满腹狐疑。

    自家世子这是嫌他来得晚了?

    不晚啊,他看到响箭就来了,一刻都没耽误,只差飞过来了!

    韩长暮一言未发,抬手将谢义永扔到了金玉的马背上,沉着脸色调转马头,往方才逃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世子!”金玉茫然大喊了一声,见韩长暮没有回头,他不禁低头看了眼谢义永:“敢问殿下,我家世子这是怎么了?”

    谢义永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我,不知道,是有个女子,跟丢了。”

    “......”金玉愣了一下:“女子,那女子叫什么?”

    谢义永摇头:“不知道,是个钱串子。”

    “......”金玉恍然大悟,顿时知道了谢义永口中的钱串子是谁了。

    他来不及多问,将谢义永护在身前,招呼身后的那群人迅疾的跟了上去。

    风势渐渐平息了,鹅毛雪片纷纷扬扬的散去,只余下一些稀稀疏疏的雪粒子,噼里啪啦的砸在积雪里,留下一个个细密的小坑。

    四周寒津津的冷雾也散尽了,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眼前的积雪被血染透了,一片片融化了的血泊里,散落着新鲜的残肢断臂。

    浓重的腥甜血腥气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不,有一个。

    壮汉一动不动的倒在雪地里,身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胸口微弱的一起一伏。

    他还活着,但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韩长暮策马停在雪里,整个人目瞪口呆,惊骇欲绝。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惊慌,那颗心像是被一双手狠狠的撕扯开,又狠狠的碾碎,痛,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害怕,害怕在这里看不到她,更怕看到她。

    他想大声的喊叫,可突然发现,他似乎出不了声了。

    “世子,姚,姚参军呢?”金玉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催马赶到近前。

    韩长暮翻身下马,站在雪里一动不动,没有应声,他的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颤抖不止,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沿着凌乱不堪的马蹄印子一路狂奔起来。

    他实在太痛了,太慌了,绊倒在雪里,滚了满身的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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