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思好像没变似的。
欧阳思见她呆愣愣看着自己,不由得淡然一笑,抬手在妹妹鼻子上刮了下:“我开玩笑的,我没杀小妈,更不舍得杀你。”
说罢了,他将欧阳知往身后一推,操起手杖向着那怪物走了过去。
他当然不会杀死欧阳知的母亲,那个女人虽然从他母亲手里抢走了欧阳志承,但却给了欧阳志承难得的几年快乐,那是欧阳思从来没有在父亲脸上见过的。他母亲还在世时,他只能从父母身上看见“相敬如宾”,却从没见到过爱情。
而且欧阳知的母亲确实是把欧阳思当自己儿子待的,不管是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欧阳思只比欧阳知的更好,绝不会差半分。
这样的继母,欧阳思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何况她母亲的遗书里写的很明确:“并非只是没有爱情,而是对世界的痛苦感受太多,觉得累了,所以走了。”
“希望小思好好对待人生。”
周围的景色似乎变得迟滞了起来,鲜血飚飞的护卫队员、闪烁火光的枪口、嘶吼不休的恐怖肉块、向前奔去的欧阳思,一切在欧阳知眼前都变得那样缓慢。她的脑海中此时在闪过几个简单却深刻的词汇:哥哥,怪物,手杖——
死。
不行!
欧阳知倒吸一口冷气,强烈的愿望令她的身体一震,紧接着她爬起身来,由于冲动与惊慌导致脚下不稳,踉跄着向欧阳思奔了过去。
哥哥不能死!
他确实冷血、狡诈、草菅人命,但他同样也是疼自己、爱自己,与自己相依为命、对自己一再容忍,不管做什么都率先将自己考虑在先的哥哥。
正是因为名为血缘的东西,欧阳知眼中的欧阳思成为了这样一个矛盾的人。虽然这样的说法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否认,但有一样认知欧阳知从来没有动摇过:欧阳思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欧阳思并不爱钟城,因为钟城对欧阳家并不友好。他看着自己的爷爷向钟城慷慨施惠,却被钟城的工人代表一再弹劾;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一心玩乐却不忘慈善,到被吕德明枪杀时却没有一个围观的人敢上前制止;他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医生明明可以救助他,却在马博文的致意下将X光片藏到了身后。
所以他确认这座城池、这座城池里的人都不过是喂不熟的狗。他们欠欧阳家的。
既然他们只爱钱,那欧阳思就用钱将他们的喉咙紧紧扼住;既然他们乐于旁观斗争,那欧阳思就用死斗场的鲜血让他们忘记自己正置身斗争;既然他们忽视自己父亲的命,那欧阳思就要钟城更多人的命来填补他们对欧阳家的亏欠。
欧阳知和李游书说的没错,他就是草菅人命。他也承认得非常坦然,虽然从来没有向他们表露过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他乐得看这个城市的人在欧阳家的权势之下沉浮,这令他得以慰问自己的祖父,令他得以祭奠自己的父亲,这让他觉得自己并非无力之人,他当年只是由于不够强大才让自己的父亲死于暗杀。
但吕德明死了,关恩昊死了,内城区财阀联盟被自己兼并,外城区贫困者联盟被自己绞杀,钟城再没有人敢反抗他,所有人都在他的阴影下跪伏之后,他却觉得意外的空虚,那种怨恨自己当年没有早点强大起来的自责就更加强烈地折磨他的内心。
所以他要向外追寻,并最终找到了塞洛斯。他要利用塞洛斯让欧阳家更加强大,只有在这种奔劳之中他才能得到满足,才能填补自己的空虚。
但是当生死关头,低头看到自己妹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她忘了。自己最开始的愿望、对隐退祖父的承诺、对奄奄一息的小妈的承诺、对自己外出游玩却没再踏进家门的父亲的承诺,都是要好好保护妹妹。
自己到底保护了些什么?奔忙到最后,似乎还不如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