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坐在木椅上等着邱蝉子如同驴子一般喘着气爬到中阶,才慢条斯理站起身,抬手理了理发丝,一踩木椅飞身跃起,衣带飞扬,脚踏高阶几步轻点,轻而易举便落到了大殿门口,白衣不染,干净出尘。

    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的嘲讽,转身轻描淡写看了眼站在中阶的邱蝉子,一撩衣摆率先跨了大殿。

    邱蝉子:“……”

    十七鬼纷纷飞跃而起,越过邱蝉子几步跟上了自家长老,齐齐踏进了大殿。

    邱蝉子面皮的垂肉忍不住一下下抽动,面色阴沉地滴下水来,叫人看着便遍体生寒。

    教众见二位长老又磕上,忍不住私下打量,不知这回儿又会怎么闹腾。

    一个中年人连忙撩起衣摆拾级而上,缓声劝道:“厂公殿前可不能闹出事端,免得又受责罚。”

    邱蝉子闻言强按下心头怒火,继续往上爬高阶。

    三宗长老中邱蝉子残暴不仁,和谁都合不来,性子暴戾,底下教众苦不堪言;而白骨不发病时还知晓收敛,一旦发病,便是不阴不阳的折腾人,连天王老子都不得约束。

    唯有毒宗长老最像个人,言行举止都极为正常,御下有道。

    他不同于白骨对下不闻不问,全然漠视,不管死活;也不同于邱蝉子一味势压,动辄打杀;他善于恩威并济,待下如同长辈父亲般和蔼,还特地将四毒中的每个人都取了名字,是以这二蛊四毒十七鬼唯有四毒是忠心不二对其长老。

    在他底下的教众是最为舒服的,不过为人太过正常,不如鬼蛊两位长老变态的那般锋芒毕露。

    鬼十七只觉手中的剑很沉,沉得他握不住。

    这样的人要死了,而那些腐虫一样的人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世道真是残忍不公。

    王进生端看眼前人的神情,瞥见他手中微微发颤的剑,默然半晌,面上的严厉威摄尽去,如一个慈祥寻常的老者一般慢声絮叨,“这一年到过大江南北,看过了我想看的一切,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已然足够……

    也是时候去见故人了。”他慢慢闭上眼,神情坦然,如出世的高人一般,悟得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动手罢。”

    白骨冷眼旁观,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截木头。

    鬼十七眼眸微微泛起泪光,手中剑越发颤起,突然抬手挥出极轻巧的一剑,眼前一时血流如注。

    这一剑,挥去的得不是一条命,是他这一生的信仰。

    他默站半晌,放下手中的剑,慢慢跪行而去,将老者恭恭敬敬放在盒子里,起身弯腰上前递给了白骨。

    白骨伸剑勾过盒子,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收拾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话音还在耳旁,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弯着腰的人一直没有直起背来,一滴清泪落在地上。

    千里之外,坐落一方的庭院极广阔,远目望去,一片长湖,一横长亭立于其上,亭中一人品茗赏荷,日光透过亭上排排竹帘丝丝缕缕洒下。

    褚行端着一方木盒子快步行来,神情古怪,“公子,有人送了东西给您。”

    秦质端起茶盏,闭目一嗅,浅尝一口,“打开看看。”

    褚行略一犹豫,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颗人头,年近四旬,瞪目结舌,死相惨烈。

    秦质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似被恶心到,他抬眼看向褚行,神情淡淡。

    褚行一脸无辜,心里甚至有点委屈,这不是您说得打开看看吗?

    刚头和煦的气氛慢慢消逝,他忙关上盒子,又递上一封信,急声道:“一道送来的还有这信。”

    秦质放下茶盏,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白笺上寥寥几字,‘暗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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