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种诂被叫去了帅帐。帅帐里,只剩下种世衡一人,谋划已经停当,军队已经派出,他只等着战果。
“大郎,为父有封信,需要你去送。”种世衡写好了信,装进信封里,才抬头冲种诂说道。
“请父亲吩咐。”种诂躬身说道。
“明日申时前,送到苍岩部,交给慕恩。”种世衡盯着种诂的眼睛,接着说道,“可能做到?”
“孩儿遵命。”种诂应命。接过信,直接揣在怀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大帐。他知道,送这封信,不容易。
苍岩部,在横山深处,离此一百七十多里。此刻已是戌时,明日申时送到,种诂只有十个时辰。十个时辰,跑完一百七十里,可是不会轻松。况且,崎岖山路可不好走。
种世衡眼看着,种诂出了帅帐。幽幽一叹,坐了下来。他早认识王贵,对他的秉性知之甚详。种世衡断定,只要自己兵马到位,王贵不会死战,一定会逃跑。
他派遣两营步卒,进城阻挡叛军。又派出蕃兵骑兵,绕城迂回到王贵侧翼。只要骑兵杀出,王贵必逃。他能往哪里逃?北边有清涧城挡路,南边有自己大军,东边就是黄河。只有往西。
往西去,逃入横山,或能逃出生天。种世衡派种诂送信,就是要苍岩部设下埋伏,全歼叛军。苍岩部族长慕恩,那是种世衡的老朋友,见信必会依计行事。只要种诂按时到达,王贵插翅难逃。
从延州向西,翻越清凉山,过安塞,进入横山谷地。这里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一条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四处伸展。山坡上,杂草丛生、灌木横突,很少看到高大的树木。
一路过来,寨堡不少,但河谷沟岔更多。种诂没有惊动守军,穿近路快速行进。这些寨堡,都是警戒西来之敌,寨内人数不多。王贵对此了如指掌,何况,进山小道众多,防也防不住。
奔行了大半夜,人马皆是疲惫。估算下路程,尚不及一半。种诂心中焦急,却也无奈。进了山,道路陡然崎岖,地上也是坑坑洼洼。一会儿冲下山谷,一会儿攀上山梁。
虽举着火把,但作用不大。天上无星无月,山里更是黑沉沉。这样的夜里赶路,一不小心,就会折了马腿。好在这帮人,一个个骑术真的不错,行进的还算顺利。
又走了多半个时辰,种诂终于停下休息。即便人能坚持,马匹却是受不了。一路上坎坷不平,尽是碎石。像他们这样行进,不用多久,马蹄就会磨烂,再走不了路。
石彪子抬起马蹄查看,已是破损的厉害。再走下去,马匹可就要废了。摸着汗水淋淋的战马,心疼的了不得。原本在马蹄子上,都包着厚布,只是几十里跑下来,早已破烂不堪。
于飞没有骑马,被人带着走。种诂原本不带他,但小家伙振振有词,说我是传令兵啊,部队行军打仗,怎能不带传令兵?但他的骑术,却是差的太多。离了大路,只能牵着马走。
“大郎,还有多远?”石彪子问道。
“还有一半路程。”种诂说着,也是微微一叹。他自是明白,石彪子不是问路程,而是在说,战马跑不动了。
“有没有近道儿?”于飞钻了过来。
“近道儿么,还真有一条。”种诂苦笑说道,“从此向东,大约二十里,有一道峭壁,只要翻过去,就是苍岩部的寨子。”
“啊?那可是太好了。”石彪子大喜。
“那处峭壁,刀削斧凿一般,壁立百丈。即便是横山羌人,也攀不上去。”种诂摇头叹气。若能上去,他岂不早奔那里去了?
石彪子大失所望,重重一叹。一拳砸在地上,闷头不再说话。于飞却是目光眨动,听出了兴趣。
“师傅,要不弟子去试试吧?”于飞说道。
“你想攀上去?”石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