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头滚滚,朝堂为之一空。
赵允良被一根白绫解脱了,襄阳王府烟消云散。曾经燕王旧属,除了陈尧佐,其他人可没有致仕的待遇。甚至陈博古,也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
殿前诸班直,已经查出有问题的,自然是不能活。但是剩下的人,皇帝也没有胆量留用了。都跟着高继宣去并州吧,皇帝心里想着。
高继宣的忠心没有问题,但是他辖下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不能不承担责任,处罚还是不能少的,不然如何服众?那些文臣定会跳出来指责。毕竟,这次文官集团遭受重创,开本朝先河,杀了士大夫。而且,杀得还不少。
王怀举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放开了株连。看着杀得人不少,其实还是控制在一个小范围。从那些文臣家里搜出的书信,都当场烧毁了。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到此为止,不会再扩大范围杀下去。
王怀举却是不能再留京城,文官们不会饶了他。文官们暂时不敢跟皇帝奓刺儿,毕竟谋逆之事如刀。一旦被牵连上,哭都找不着地方。但对付王怀举这个阉竖,为士大夫张目,他们还是手拿把攥。
“一起去并州吧。”皇帝自言自语。
深夜的皇宫,如同匍匐的怪兽。不多的灯火,从殿阁的窗户透射出来,映照着树影,朦朦胧胧,晦暗不明。漫步在碎石的小径上,皇帝赵祯毫无睡意,心事重重。
偌大的帝国,沉重的压在肩上,让赵祯没有一刻可以歇息。看似高高在上的皇帝,每时每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保障了士大夫的利益,国家负担沉重;不能保障士大夫的利益,他们随时可以换一个皇帝。哪有什么忠臣,都是利益。
这帮士大夫,只希望自己做一尊神像,立在那里就好。
忽然有歌声,从暗夜深处,隐隐约约的传来。皇帝一愣,谁在半夜里唱歌?他立定身子倾听了片刻,循着歌声慢慢的走过去。歌声很熟悉,似乎听过,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何正一直跟在皇帝身后,此时听到歌声,身子躬的更弯了。最好把自己藏起来,不被皇帝注意到。他什么都不能说,但是,他什么都明白。
皇帝漫步走到这里,当然不是偶然。而是何正不动声色的引导,位置刚好,时间刚好,一切都是算计好的。目的就是让皇帝自以为,他无意中走到了这里,无意中听到了歌声。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
想得此时情切,泪沾红袖黦。
歌声如泣,断断续续,却越来越清晰。传入皇帝耳中,恍如呢侬低语,字字钻入心坎。
轻轻推开一扇小门,庭院不大,点着灯火。灯火的淡淡昏黄之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起舞,轻灵如雪花飘摇。
白衣女子并未发觉皇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乌黑的长发披散,随着舞动纷飞。黯然神伤,独自飘零。
歌声忽的止住,但舞动的身子还在飞旋,仿佛一片花瓣儿,不受控制的随着夜风起伏,无助的跌向尘埃。
眼看女子就要跌倒,皇帝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伸手拦腰一抱,将白衣女子揽在了怀里,只觉怀中轻若无物,盈盈只有一握,恍如飞羽。
“我这是在做梦吗?”怀中女子低语,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襟。
“娘子,我来的迟了。”皇帝满心自责,抱着女子的手,又紧了紧。美人张氏泪眼盈盈,哭泣出声,把头埋进皇帝怀里,整个身子缩成了小猫儿一般。
皇帝赵祯大为情动,抱着张氏向室内走去。何正将小院门关住,自己就站在门外。暗中跟随保护的侍卫,分外熟练的布置警戒,隐入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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