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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天只晴了一日,便下起雨来。越西的秋雨比瀚京的要猛烈得多,不时还有雷电相伴,但队伍的行进速度一点儿都没有变慢,急行三日,队伍在离洛封最近的栋镇歇脚。
宋挽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来找赤鞑。
赤鞑也刚洗完澡,他没有穿甲衣,只穿了一身灰色布衣,大刀阔斧的坐在床边,头发还是湿的,散发着水气,若不是他脸上的疤痕还在,委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宋挽走到赤鞑面前,柔声说:“我听闻越西秋冬多雷雨天气,接下来一路应该还会有雨,我知道主人体魄强健,很难被寒气入体,但马车四面敞着,淋了雨衣服黏在身上终归是不大舒服,主人不妨让人把马车四面都围起来,如此应该能舒坦不少。”
这件事宋挽已经想好好几日,说出来的字句都是细细斟酌了的,赤鞑就算再怎么不惧风雨,应该也不会拒绝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正想着,赤鞑沉沉道:“行军打仗时,别说淋雨,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这话和宋挽刚认识顾岩廷的时候听到的一样,不过宋挽不是他们的兵,那些孕妇也不是。
顶着赤鞑的注视,宋挽继续说:“主人这样训练自己手下的兵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后面那些孕妇身体很差,她们很容易受寒,若是病气传染,病的人太多,恐怕会死在路上,如此就白费主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营了。”
赤鞑的眸子微眯,如同锋锐的刀刃,要将宋挽的皮肉都生生剜下,宋挽察觉到了危险,却还是紧绷着身体没有露出害怕,柔柔道:“我只是发现了问题,告诉主人一声,主人若是不愿意采纳便当作刚刚只是有不听话的狗胡乱叫了几声吧。”
宋挽说完垂下眸子,安静乖顺的站着。
她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些,身体却没有像其他妇人那般发胖走形,低头站在那里的时候,像是枝丫尚嫩的树苗上结了一个又大又沉的果子,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果子累得断掉。
赤鞑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挽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匆匆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开始赶路,一天下来,不少孕妇都发热咳嗽起来,到了晚上,宋挽也咳嗽起来。
赤鞑仍用那条铁链将她锁在马车里,不想惹赤鞑厌烦,宋挽竭力克制着,只偶尔才咳嗽一声。
如此过了两日,有一个孕妇因为高热病死了。
负责看守的人来禀报这件事的时候,赤鞑的脸色有些诡异,下意识的看了宋挽一眼。
宋挽抱着腿缩在角落没吭声,过了会儿,有人抬着孕妇的尸体过来给赤鞑查看,宋挽看了一眼,而后愣住。
病死的人是张晴。
她的死相有些骇人,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宋挽记得之前她在地牢里说过的话,心底涌上浓浓的悲哀。
她再也不能回到家里见一见自己的家人了,她的家人也不会知道她曾遭遇过多么可怕的事。
赤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把张晴抬去埋了。
宋挽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却有人跑到马车边,将一个孩子高举给赤鞑看。
那孩子浑身都是血,皮肤近乎透明,五官还没发育完全,一动不动躺在那人掌心,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主人,是个死胎。”
那人高声宣告,宋挽原本烧得有些浑噩的脑子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
队伍还在行进的过程中,刚刚并没有人惊呼喊叫,这个孩子……是赤鞑让人从张晴肚子里剖出来的?
张晴已经死了,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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