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宫中将士见宇文君经过,纷纷半低头以表敬意,或许是因其手中人王令,或许是宇文君对寒门的照拂。

    不多久后,宇文君便在一位统领的带领下,来到了人族的权力中心。

    人皇姿态随意,微微斜靠皇座,凝望向眼前的年轻人。

    宇文君深鞠一躬,双手作揖道:“宇文君见过陛下。”

    他有人王令在手,已无需向人皇叩首。

    人皇微笑道:“在这里无需多礼,算起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那一次是在晋华宫,这一次是在御书房。”

    “不知你有何想说的?”

    宇文君从容应道:“人王令在我手,陛下与我一直都有微妙的往来。”

    人皇哈哈笑道:“朕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的确是要比许还山强很多,可惜建立了恒昌宗。”

    宇文君不卑不亢道:“顾雍不幸遇难,我总得做一些事情,有益于人族的事情。”

    提起顾雍,人皇的雅兴逐渐沉沦,有些事无法挽回,有些人亦是如此。

    人皇问道:“张本初出自于你恒昌宗,往后他大致要做些什么?”

    宇文君轻声回道:“做他该做的事情。”

    人皇又问道:“顾雍之死,你会不会记恨于朕?”

    “而今你所做之事,朕甚是满意,个人而言,你是否会觉得这样不顺心意?”

    宇文君面色平静如井水,淡然回道:“这世上不顺心意的事情有很多,陛下许多事也一样不顺心意,可又能如何?”

    “我去过妖域,张本初如今也在妖域,但我想陛下也已知晓,烽火高原上出现了天火,这是不祥之兆,和平岁月或将会在这个时代结束。”

    “到了那时,陛下会遇见更多不顺心意的事。”

    “恒昌宗是否有机会撑起人族的脊梁,是未知之数,南北世家之争,也会因外部压力而暂时统一对外。”

    “历史,总是索然无味,却让人欲罢不能。”

    人皇闻后,击节赞赏道:“多年来,敢在朕面前如此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

    “你既在朕的掌控之中,似乎又不在朕的掌控之中,令朕左右为难。”

    宇文君轻声笑道:“眼下的大势,对于陛下,对于人族总归是好的。”

    人皇似乎无话反驳,问了一句:“你是否觉得朕有些昏庸?”

    宇文君如实应道:“若真是一个昏庸的君王,或许体内的紫薇真元早已溃散成灰。”

    “我终究在明面,在陛下可以看得见的地方,陛下心里是放心的。”

    人皇无声而笑道:“这么说,反倒是朕帝王心术太过浅白了些。”

    宇文君平淡回道:“深渊表面亦很平静。”

    人皇忽然失去了兴致,自语道:“顾雍先生没有选错人,单论才能,你已不弱于人,他若是可和你一样,那该多好。”

    “可若和你一样,那就不是顾雍了。”

    宇文君微鞠一躬,就此离去。

    走出御书房后,宇文君对人皇的观感仍未改变,不喜欢,也不讨厌。

    那个位置,本身就是一座囚笼,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此次会面,宇文君觉得索然无味,无端想起了道家,不争就是大争,可往深处一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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