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刀枪的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也将血与肉交错在了一起,更是将生与死的界限模糊到了极致。

    这里,所有人已经不再称之为人。

    因为在这一刻,人性已经成为每个人脚下的血泥。将人性踩在脚下的便不再是人,只能是为了生与死而撕咬拼命的野兽。

    同样是野兽,陆机最终成为了弱势的一方,在洛阳军的獠牙撕咬下,他所固守的军阵土崩瓦解,自己也成为了想要求活的溃军。

    刹那间,数以万计的溃军逃向了河桥,逃向了青渡的邺城军大营。

    大河,河桥上。

    原本五人并行的桥面,在此刻显得拥挤不堪。为了逃避死亡,为了抢夺活下来的路,许多溃兵挥舞着手中未曾丢弃的兵刃,砍向了前方阻挡之人。

    刹那间,大河水面上漂浮起成百上千的尸体,更有许多掉入水中的人在拼命挣扎,很快也就被湍急的河水所吞没。

    不远处的青渡,陆机中军大营也正陷入一片慌乱中。

    为了能够接回主帅陆机,在校尉廖英的率领下,留守军营的步骑全部冲了出去,拼死抵住了洛阳军的冲杀。

    如此,才让陆机等一众人逃入军营,躲过了一次生死劫。

    随后,整座大营进入了固守的状态,任凭关在外边的士卒被屠杀,营门也没有再开启过。

    攻破军营的事不在计划当中,李峻不会用七八千的兵力去攻打数万人的军营。那将得不偿失,也没有那个必要。

    望着疯狂逃命的邺城军卒,望着寨门紧闭的中军大营,李峻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李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吓破他们的胆,让邺城右路军无法在短时间围攻洛阳城。

    若说要完全杀光右路军,这是个非常不现实的想法,李峻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

    战事打到当下的状况,凭借的就是洛阳中军的一股勇劲,但终究在兵力上相差悬殊,时间拖久了,军卒们会疲战,这股勇劲也必然会消散。

    即便是溃不成军,那也是数万的兵马,只要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就会反身扑过来,能把自己这七八千人撕个粉碎。

    这只是一个打垮的机会,其根源在于陆机的御下无力。

    然而,当他们为活命而求同存异时,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危险也必将随之而来。

    因此,在追杀了河桥南岸的溃兵后,李峻即刻收拢了队伍。

    趁着已经降临的夜色,他命人以交替后退的形式悄然地撤离了青渡,领兵奔向了宋洪与周靖所在的唐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