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人生?还是一个折磨他千年的噩梦?

    为什么不能留存一些理想化的天真?两个救世主,为什么不能同存于世?

    为什么……命运最后非要……溺死一个满怀理想的少年?

    只要想起最后苏文笙的眼神,他会觉得,自己的双手染满血腥。

    他开始害怕看到苏文笙遗留的一切,明明是淡漠了千年的心灵,却因为一个孩子的逝去而被击溃。

    无论是少年留下的生锈铅笔盒、书包、早读的课本。每当看到这些,他都像沉入了一场昼夜不息的噩梦。

    苏文笙的挣扎、痛苦、绝望,挤满了他的内心。每次他走至蓝月下、行至东湖边,仿佛都能看到一个影子,朝他招手。

    “教父,您看,这是我给您捉的蝴蝶……哎呀,蝴蝶逃跑了。”

    “教父,您看,蝴蝶逃跑了。”

    “教父。”

    “蝴蝶逃跑了。”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的眼前,永远不分白昼黑夜地重演着,重演着,苏文笙为他捉蝴蝶的场景,如同纠缠不息的梦魇。

    从小到大,每次苏文笙来教堂学习,都会试图为他带来一只蝴蝶。但稻亚城的蝴蝶很少见,就算抓到,蝴蝶也会很快挣脱逃走。

    十八岁那年,苏文笙终于捉到了一只蝴蝶,把它呈到了离明月面前。

    当离明月眸光颤抖,打算去祈求神灵放过苏文笙时……苏文笙却忽然笑了,放走了手中蝴蝶。

    在离明月惊诧的目光下,苏文笙望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还是放了它吧。”

    “天空很美,稻亚城外也有野花。”

    “我这些年,看到了太多的悲剧,大多源自神灵。我认为幸运还是要靠自己拿到,而不能靠神灵祝福。我在想,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蝴蝶上,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明明知道……蝴蝶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义。”

    他抬起头,望着容颜十年未变的教父。

    眼中,依然是令人渴望的、稚拙而天真的理想。

    “不是吗?教父,我想,自己再努力努力。而不是依赖一只蝴蝶。”

    离明月的嘴唇颤抖了一会。

    喉咙堵着什么,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也许,苏文笙终其一生,都没能明白他执意要捉的蝴蝶,在离明月眼中到底代表什么。也许,苏文笙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没说出口。

    但他确实放走了“蝴蝶”。

    最后也放走了自己的“生”。

    寂静的夜梦中,离明月经常梦到那片东湖。

    草叶摇曳,蓝色月光之下,少年的黑发飘逸地飞起,侧着头,朝他笑。

    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在他们之中飘下纯白的羽毛,仿佛一场新雪。

    见到他,少年跨过草叶,大步向前,来到树下,笑着,对他说。

    “教父。”

    “我要为你捉一只蝴蝶。”

    无数次,无数次,少年对他笑着,在湖边,黑发飘起,望向他。

    仿佛一场永远重播的梦魇,

    少年反反复复对他说,

    “教父。”

    “我要为你捉一只蝴蝶。”

    ……

    笑声停止的时候,东湖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月色,

    也没有蝴蝶。

    ……

    “抱歉。”

    “……抱歉。”

    “让‘你们’受累,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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