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复仇、完成缺憾。但对于诺尔……苏明安无从插手他的过去。诺尔已然完整,不存在任何可以弥补的地方。若不是看到记忆碎片,苏明安没想过诺尔竟然遭受过那样惨烈的实验——几乎和小时候的苏文笙没什么区别。

    诺尔看起来乐观极了,就像一个标准的、从幸福原生家庭长出的孩子。任谁也不会怀疑他残酷的童年。

    “……苏明安?”身后传来小阿的声音:“我捡到了吕树的碎片,你要看看吗?”

    苏明安回头看他。

    片刻后,才轻声问:

    “小阿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小阿的眼瞳闪烁了一瞬,切换为了属于迭影的深蓝:“……那不叫‘撑’。”

    “嗯?”

    “应该叫……‘经历’。我不认同我的童年是悲惨的,也不需要怜悯与同情。”

    “诺尔会像你一样想吗?”苏明安说。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所以不知道。”似是触及到了不高兴的话题,深蓝的眼瞳很快切回了蔚蓝色。

    苏明安望向远方的摩天轮。

    一对对父母带着孩子走进摩天轮,柔柔的五彩灯光晕染着光辉,笑声飘出很远。

    一些孩子身上穿戴着机械手臂与骨骼,应该是新世界公会的人。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静默的绝望。

    不用在个人空间里哭泣,不用被成年人当成肉猪——在诺尔的手术下,他们拥有了自保能力,不会品尝类似摩天轮下的无助。

    ——走过去吧。

    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

    前人流淌的鲜血,改换朝向的手术刀,天才脸上的微笑。

    ——当诺尔·阿金妮直面自己痛苦的过去,对渴望变强的孩子执起手术刀,反复回想自己身上曾经的创伤与PTSD,以此获得手术经验时——他从不在乎——

    别人对他的评判,是天使,亦或恶魔。

    所以,当他微笑回答苏明安的疑问时,他也从不在乎——

    ——他的过去,到底应当隶属于概念意义上的苦痛,亦或“幸福”。

    ……

    【我沉湎于想象之中,又被现实紧紧控制,我明确感受着自我的分裂。】

    【幸福的时刻就是用心品尝面前的好茶,让此刻愉快的感觉更醇厚,而面前与我谈心叙旧的你们更是我幸福之源。】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