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缺失病】的人,必须要被处决,所以即使出现了记忆模糊的前兆症状,人们也会尽量不让别人发现。

    人想活下去,这是人之常情。

    可在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庇护所中,他们自保的行为便成了“自私”,似乎只有温和地接受死亡才是被推崇的正确?

    ……这何尝不是一场闹剧。

    生命显得讽刺而低劣。

    安洁呼唤她妈妈的名字,叫她妈妈穿过机械军,靠近她。

    在她们即将抱在一起的那一刻,特雷蒂亚的一枚金黄的子弹,穿透了跌跌撞撞的安洁妈妈。

    安洁疯狂地大叫着,她的妈妈倒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临死前叫着安洁的生日和名字。

    “特雷蒂亚——!!”

    安洁字字泣血,形同疯魔,她狂乱地伸着手臂,想要抓挠特雷蒂亚的脸。

    “特雷蒂亚,你为什么不多给我的妈妈一点时间证明——为什么!”安洁嘶吼着。

    特雷蒂亚推开她狂躁的手,脸上满是指甲掐出的伤痕。

    特雷蒂亚受的伤,大多不是来自机械军和异兽,而是来自庇护所的人们——那些被她保护的人们。

    掐伤,踢伤,咬伤,抓挠伤……

    他们总用最畏惧,最憎恨的目光针对她。好像是因为她,他们的亲人才会缺失。

    “妈妈她根本没有缺失——她刚刚还叫着,还叫着我的生日和名字——!”安洁咆哮着,她满身泥土,手染妈妈的血,再没了那副美丽的样子。

    “因为你的妈妈,最后只记得你的生日和名字了。”苏明安淡淡道。

    哪怕是他,刚刚都看出了安洁妈妈眼底里的麻木和迷茫,安洁的妈妈确实缺失了,无论是霖光还是特雷蒂亚的判断,都是一等一地精准。

    然而,坦然地接受死亡,是人类难以做到的事。

    安洁听见苏明安的话,眼中的愤怒渐渐转化为了绝望。

    【因为你的妈妈,最后只记得你的生日和名字了。】

    ……

    她肩头一抖,无力瘫软在地。

    她低下头,金发垂落。

    片刻后,她传出绝望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为什么……”

    “妈妈……”

    特雷蒂亚冷淡看着这一幕。

    她抬起头,眼神凛冽,对准机械军中的成员一连开枪。

    “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夹杂着哀嚎与尖叫。

    血流满地,机械军挟持着的烽火成员们倒在地上,渐渐不动了。特雷蒂亚终结了这群缺失者的生命。

    尸体倒落间,白光升腾而起,只剩下亲人们绝望的痛哭和哀泣。

    ——这般排队等候枪杀的情况,又与机械军在白日里的大规模屠杀何异,人们都像等待宰杀的鹌鹑,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死。

    无非是有“正当理由”,和无“正当理由”的区别。

    随着特雷蒂亚手臂的落下,枪口冒出灰烟,声音渐渐停息。

    银白的机械军中,红血遍布,像是为它们冷寂而无生命的机体,铺就了一副生命构成的血色的画。

    “啪,啪,啪,啪——”

    霖光抬手,鼓掌,他像是看到了一场精美盛大的晚宴,容光焕发。

    “精彩。”霖光说:“人类排除异己的手段之残忍,行动速度之快,总能令我惊叹。明明昨天还是最亲密的母女和亲人,今天就能为了一个缺失病阴阳两隔,实在精彩。”

    人们沉默地望着这一切,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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