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绷带,低声道:“但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这样。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随时会发疯的猛兽——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可能对你没有坏心。”

    “我当然考虑过。”苏明安柔声道:“你自己亲手掐碎了我的考虑。”

    “是神明告诉我,这么做才是对的。我并不知道怎样做会伤害你。”霖光说。

    “被人驱使的猛兽。”苏明安说:“就不是猛兽了吗?”他拢了拢五指,掌心的玻璃伤仍在流血。

    “造成过的伤口,你把它缝补了。”苏明安又拔高了语调:“就等于从没造成过伤害吗?”

    霖光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无光的眼神看向苏明安,好像在祈求苏明安不要继续说了。

    不要....继续说了。求求你。

    “你若真是吕树...”苏明安高声道,他握紧了拳,忘记了伤口还在流血,尾音像刀子般锐利:

    “——四十年来做过那些事情,你还能是吕树吗?”

    人之所以为人,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社会关系联结而成。当这种社会关系、经验都不在了,那这个人便不能再是社会关系上的那个人了。

    这一瞬间,

    霖光身上紧绷着的一根弦,随着他崩裂的表情而断了。--

    【我像神明般俯视这人世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卑微。】

    【我从前不明白“朋友”是什么意思,“孤独”是什么,能感知到的只有绝望和麻木。好不容易,我能觉察到一点点快乐,我想将它留下。】

    【但为什么....】【做不到?】--“好。”

    这一刻,霖光的语声反而很静。他站在原地,像一棵孤单的树。

    他惨白的脸上浮现惨淡的笑容,好像一棵不堪重负终于断裂的朽木。“还是吕树。”

    “还是.....吕树。”

    他的手指抵着左胸口,撕开了那里的绷带,接着,他的手指贴近那里的皮肤,指甲嵌入,竟然开始撕裂自己左胸口的皮肤。血流顺着指甲渗透进了指甲缝中,流在他的手指之间。

    苏明安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霖光举动荒谬,他一步一步向右平移,低声唤着“穆队”。

    眼前的文字闪烁,似乎是穆队的回应,但由于交叠而来的幻视与幻听,苏明安看不清。

    一波又一波,过于强烈的情绪共鸣压过了他的全部感官,好像有一个穿着汉服的身影,静默地停留于雨中,撑着油纸伞。

    血花在水泊中蔓延,那汉服的身影微微动了,昂着头,不知在看向何方。

    【还有意义吗?】【你可千万别放弃。】

    【被开枪了也好,被刀剑捅穿了也好,被推下火车也好,被火焰焚烧也好。】

    【被人误解也好,被人痛恨也好。】【你可千万别放弃。】

    ....

    连绵不绝的幻视中,苏明安甚至看到了——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白发的身影站在室内。他将干了油墨的对联放进了旅行背包;将一幅幅笛谱整理好;将写了日记的银杏叶按照年份排序,一张张锁入柜子;将针脚细密地藏好,绕出一个叮当作响的络子结。

    “你看,下一次旅行,我会去找你。这是我打算送给你的笛子。”

    白发青年整理到一半,捧着一支笛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表情中有一种温暖的满足。

    好像空气中真的有一个朋友,平日里在与他交流,时刻关心着他。但实际上,

    谁也没有。

    随后,这一切化作了一场大火,将一切满足都焚烧殆尽。大火之中,只有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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