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也颇为坦荡道:

    “却是没想到道友身具非凡法眼,这鬼唤作【阳明鬼】,无他用,专精辟邪。”

    “我的修行有些特殊,大册本命经乃是一本域外秘典,但有一件异宝镇压污秽,替我承受代价,算是以正法御邪经。”

    “除却阳明鬼这类正直有德之鬼外,我还可御使一些邪魔外道,淫邪恶鬼之流,若被我见了域外天魔,也可施法拘来。”

    “许是因为我的法门方便些,社中才遣我来此金沙城活动,不虞担心被七邪宗发觉。”

    陶潜也是没想到,这林不觉是如此坦诚一人。

    他只是看一眼,对方便只泄了些许底细根脚。

    面貌如玉,心地光明,君子也。

    陶潜心中赞叹,正也欲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忽而见林不觉、钟紫阳二人,眉头都是皱起,面色也冰冷起来。

    原是遮掩了身形气血的三人,已踏入血肉厂区。

    只见得眼前街道、广场、空地,处处可见大量城民。

    不管男女老少,皆着短打衣物,灰黑色,满身脏污。

    面黄肌瘦,气血两亏,神魂黯淡,心火摇曳,外在躯壳也都是萎缩着,耸着肩,脑袋耷拉着,每一人都像极凡俗世界曾流行过一段时日的烟鬼,体内的一切似乎都被彻底掏空,浑浑噩噩只余下一具不堪用的皮囊。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而后在那些金沙宗弟子的控制下,似囚犯,也好似奴仆般,分流成一股股,进入一座座古怪工厂内。

    陶潜眉头也皱紧,心头暗道不妙。

    行尸般的人,他在膏人城外也见过,被高家布置的矢气所污。

    可膏人城城民只是躯体沾了污秽,又饥寒交迫,才变作那样,一吃了五谷之精,须臾可恢复。

    但眼下这些,陶潜看得第一眼便生判断:

    “没用!”

    “这些人,恐是彻底被掏空了去。”

    “便是我用谷神簋炼再多的【五谷之精】出来,再佐以灵丹妙药去治,只怕也是丝毫效用都无。”

    林不觉与钟紫阳,都听到了陶潜传音。

    后者面色凝重,叹息道:

    “以秘法建工厂,再以人族作资粮,炼各种灵丹、法器。”

    “这种掘人族根基的法子,说是从七邪宗流传出来的,实则恐怕是【方士】的手笔。”

    “七邪宗以金沙城为第一试点,而方士,则以新月省为试点。”

    “我等反应过来时,已是彻底来不及,血肉工厂遍布新月省大大小小的城池,尤其是金沙城,以及都城商阳,更是万里苍穹见不到一缕白云,千里大地嗅不到一丝清气。”

    “若只如此便罢,最骇人的是这种法子对凡俗人族的伤害。”

    “便是如福寿膏一类物事,也无法将人摧残至此模样。”

    “他们,甚至都算不得是人了,是正在被一点一点挖空的……皮囊。”

    钟紫阳刚说完,林不觉直接遣了一头绿皮灵鬼,捉了一个浑浑噩噩的凡俗人族前来。

    只看外在,却是个满脸憨厚的精壮汉子,站在三人面前。

    谁都想象出来。

    这汉子,应是为了全家的口粮生计,这才将自己给发卖到了此处。

    若无饥荒,以他躯体之壮,活个七八十应无问题。

    然都是得道真修,一眼便瞧出:这汉子寿元已不足一月,数日内便要暴毙。

    林不觉面上满是愤怒之色,探手过去,竟直接揭了那汉子的头盖骨。

    内里,空空荡荡无一点脑浆颅髓,只填充着一团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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