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你所言不错。你觉得,让王泰担任乡兵的练总如何?”

    终于,张名世下了决心。

    “练总?”

    张元平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练总由官府佥派民间公直者充任,至于乡兵,也有明确的规定: 须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州县七八百里者,每里佥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三名;三百里者,每里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三歇三,遇警调集,官给行粮。

    张元平沉思片刻,却是很快摇了摇头。

    “爹,乡兵寓农于兵,富户可以通过贿赂官员而免充乡兵,穷人没有钱财只好应役,负担增加,难免人心浮动,甚至会官压民反。到时候,恐怕应募的都是滑劣无赖,你这不是把王泰架在火上烤吗? 不行,不行!”

    张名世哈哈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儿子看似游手好闲,民间疾苦却是看的清楚。

    “让富户出钱出粮,从流民中招募乡兵,官府提供军需器械。一来不扰民,二来乡兵得以练成,保护地方,三来流民得以安置,四来可以向他表示咱们的善意,化解你二人的隔阂,一举多得,五是一旦有事,王泰也是自家人,乡兵可以保你我父子周全,你说是与不是?”

    张元平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

    “爹,你果然是老奸巨猾,还是你看的远,老谋深算,果然是条妙计!”

    张元平笑了两声,见父亲板起了脸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名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县里的乡兵形同虚设,要不然土匪也不会进城为非作歹。你要帮着王泰,尽快把乡兵练成。流贼说来就来,可是要加紧了!”

    “爹,剿灭流贼,不是有抚台大人和他手下的秦兵吗?怎么还要乡兵?”

    张元平不解地问道。

    巡抚手下的那些精兵强将,对付流贼,还不是绰绰有余?

    “爹,你让那些豪强出血,他们能听你的,到时岂不是要得罪一大片? 抚台大人征收积欠,得罪了大批的陕西豪强,连秦王也牵扯其中,告他的状子已经递到了京城。爹,你还是慎重些吧!”

    孙传庭在陕西追查积欠,澄清吏治,各地怨声载道。告他的除了陕西豪强,还有官员和那些皇亲国戚,孙传庭一番大刀阔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些人的利益。

    张名世微微一笑,看来儿子并不是一无是处。官宦人家,还是有些时局意识。

    “平儿,你说的没错。不过,孙传庭是割他们的肉,我只是要点汤喝,三百两和三千两,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爹,流贼的首领高迎祥不是都被杀了吗,还弄什么乡兵? 抚台大人的精兵强将,可不是吃素的!”

    张元平依然是不解,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自讨苦吃。

    “凡事都得靠自己。难道说,你想乡兵一直把握在郑氏父子手里,你爹仰人鼻息?”

    张名世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公文。

    “朱富等人把状子递给了巡抚衙门,衙门让我改善治安,查漏补缺。你说,我是不是要给巡抚衙门一个交代?”

    张元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里还有上官的公文,由不得父亲不大动干戈了。

    不过,朱富曹朴等人爱财如命,把案子捅到了巡抚衙门,反而让县里有了借口针对乡兵。

    张名世目光阴冷,面色凝重。

    “抚台大人公正廉明,嫉恶如仇,他现在在陕西当政,咱们也可以依靠,万一他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