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时为周延儒义子,凡内阁票拟、国家机密,事事都预先知道。周延儒多欲则不刚,智足以掩过,而忠不足以谋国,想窃附于君子而又不摒去小人,见忠直之人表面援护而实质疏远,见邪倭之人表面亵慢而实则亲昵,辜负陛下知遇之恩,耽误封疆安危。周延儒是天下之罪人,而吴昌时又是周延儒之罪人!”

    兵科给事中郝纠也站了出来,矛头直指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

    吴昌时为复社成员,周廷儒复出为内阁首辅,吴昌时功不可没。然吴昌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贪利嗜进。周延儒复出,吴昌时自以为有功,专擅权势,周延儒反为他所用,也为他所累。

    “吴昌时与周延儒幕僚董廷献表里为奸,无所不至,赃私巨万,罪证累累,万目共见。即如南场一榜,录取者非其亲戚便是以重贿买通关节之人,其事宜都由吴昌时为周延儒经办。周延儒其弟周肖儒、子周奕封皆榜上有名,毫无顾忌,以至白丁铜臭之流都赫然登榜。贪横如此,世人那里还知有朝廷,谁还国家律法!”

    崇祯把御案上的奏折甩了下去。

    “吴昌时,这是御史蒋拱宸的奏折,你可知罪吗?”

    “陛下,祖宗之制,律法森严,臣虽不才,安能犯此?”

    吴昌时面色平静,极力否认。

    “蒋拱宸,你可敢与吴昌时对峙吗?”

    蒋拱宸浑身颤抖,匍阖在地,说不出一句话。

    “陛下必欲以此最坐臣,臣何敢抗违圣意,自应承受,若欲屈招,则实不能。”

    蒋拱宸不敢吭声,吴昌时的口气则是强硬起来。

    吴昌时此言一出,忍无可忍、厌烦不已的崇祯,声色俱厉,又一次暴走。

    “吴昌时,罪证确凿,积威如此,你是在挑战朕的忍耐性吗?”

    崇祯环顾一下左右,厉声喊了起来。

    “内侍,准备用刑!”

    这个吴昌时,竟然能让言官不敢发声,死不悔改,罪不可赦。

    崇祯雷霆之怒,阁臣蒋德璟心惊肉跳,立即走了出来。

    “陛下,大殿之上,从无对犯者施刑之例,请陛下恩准,将吴昌时付法司究问。”

    “此辈奸党,神通彻天,若离此地核查,谁人敢从公勘问?”

    吴昌时案牵涉到内阁首辅周延儒,如果不是皇帝直接过问,法司恐怕难以“从公勘问”。

    “陛下,殿宇用刑,实三百年未有之事,还请陛下开恩。”

    阁臣魏藻德还要坚持。大殿上用刑,朝廷的颜面何在?

    “吴昌时这厮,牙尖嘴利,铜皮铁骨,亦三百年未有之人!”

    崇祯冷冷一句,蒋、魏二人哑口无言,肃拜而退。

    大殿之上,内侍对吴昌时用刑,夹至两胫皆断,吴昌时昏迷,不省人事。

    “将此贼押入锦衣卫诏狱论死!周廷儒案详加勘察,早日给天下军民一个公道!”

    大臣们出了大殿,人人自危。

    大殿之上用刑,人心向背,莫非大明王朝的气数已到?

    崇祯十八年六月,大明内阁首辅周廷儒因招权纳贿、结交内侍被杀。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以“把持朝政,奸狡百端”罪,被处斩。大明朝堂一时风云变幻,乱象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