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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天气的确有点热了,老梁头的褂子都有些穿不住的靠坐在自家门前墙根底下阴影里,可今天的他,比前几日精神了很多,双眼再不空洞,神情也不呆滞,偶尔有行人打门口路过时,还能主动露出笑脸打个招呼。周围的人很奇怪,都是这一代的老住户了,谁不知道老梁头什么样啊,平日里见了谁都爱答不理的,你要是和他说句话,他都能把脸扭过去,今儿这是怎么了?
奇怪归奇怪,可这些善良的人们依然陪着笑脸,顺便问一句:“有什么喜事嘛,这么高兴。”
哪怕一早上已经说了好几回了,可老梁依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回答:“儿子回来了,亲儿子。”
可再抬头往街面上看的时候,老梁却把头扭了回来,极不爱看的扭头要往屋里走。
“梁伯,老梁,老梁头!”
街上,一个敞怀穿大褂的十七八岁小伙几步凑了过来,一边往过走一边呼喊。此刻,老梁就跟没听见一样走回了店内,而他的儿子正抱着扫把扫地。
“爹,是不是有人喊你?”
老梁安抚自己儿子道:“别搭理他。”
那货紧随其后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丝绸大褂、外套马甲的管家,那位管家嘴撇着,眼高于顶,走路都仰着头。
小伙凑到老梁身边,坏笑着说道:“梁伯,我们都来了好多次了,商量商量,就把店铺卖了吧,整条街面上所有店铺都是我们家的,差你这一家也不齐整啊,再说了,价,不低。”
老梁假装没听见,坐在长条凳上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小伙跟着转过来继续劝:“今儿我们的管家爷可是亲自来了,要是还给脸不要,可得好好想想。”
梁大成一听就不愿意了,‘啪’一下将手里的家伙往地上一扔,几步就走到了亲爹身旁,拎着那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跟拎小鸡子似得拽到一边:“唉,说什么呢?看不出来老爷子不爱搭理你么?”
“大成!”
老梁可不想自己儿子一回来就惹事,呼喝了一句后,回应道:“回去告诉你们管家爷,和关贵人,就说小老儿这店啊,是祖业,不想卖。”
哼。
管家冷哼一声,便不言语。
小伙当时便不干了,在梁大成松手以后,立即瞪起了眼睛:“小子,你是何人,敢当官家的事?”
梁大成看了他爹一眼,问道:“爹,你犯法了?”
老梁摇摇头。
“那这就不是官家的事,只听说过官家征召民夫、在齐鲁罢田畜草豢养战马,还没听说过官家逼着老百姓变卖自家祖业的,你这算是什么官家。”
小伙一看吓唬不住梁大成,立即呵斥:“好狂啊,我们老爷可是大理寺掌固,他老人家的事,就是官家的事。”
大理寺,相当于最高法,掌固,则是最高法行政人员,官随只有九品,可他能让你今年的案子明年审,有证据的案子变得没了理,所以,老百姓都怕他们。算是九寺五监当中的凶恶之辈,能进入这个部门,自然可以在街面上横着走,当然,这只是对老百姓。
那姓关的大理寺掌固极善专营,尽管官没升上去,可钱财却没少揽,王世充当政时朝堂混乱,各种官司层出不穷,他手里事情增多的同时,权力也越来越大。这不,利用手里的案子几年下来竟然在洛阳混下了半扇街的铺面,哪怕隋朝有规定凡是售卖店铺都要开在市坊,但饭馆、药店、客栈却是例外,又都是极为挣钱之处,所以,姓关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最近,那姓关的打算趁着新帝重新掌权对朝政不熟之际尽快把这条街上唯一没弄到手的铺面给占下来,随后关了客栈改一家洛阳最大的药铺,这年头,除了卖粮就是卖药最赚钱,可这老梁头守着祖业说什么也不卖,这才派人三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