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小闹巷子中,靳菟苧看着老者,口中的祖父怎么都挤不出来,倒是靳老爷丢了青菜,竭力镇定地往靳菟苧这边来。
靳老爷确实是老了,他刚刚蹲在地上买菜的样子,靳菟苧还以为是一位七老八十的老者,站直身子后,靳菟苧发现祖父驼背,脑海中少有的关于祖父伟岸挺拔的背影,不复存在。
他明显是绷着神经一步步走来,他的脚步凌乱到让靳菟苧心酸,偏面上装出一幅自若的风轻云淡模样。
自以为十分自然地走到靳菟苧面前,靳老爷一开口,声音都打着颤儿,“是、是将军儿府的丫头?”
靳菟苧不想戳穿祖父的紧张,她对着祖父露出笑容,“是,祖父。我是大房的靳菟苧。”
大房,靳菟苧,靳老爷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是他大儿子,也就是大将军的唯一女儿,南红国的唯一郡主靳菟苧。
“郡、郡主,郡主!”靳老爷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是完完全全的震惊,惊呼后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警惕地瞄了瞄四周。
还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刚刚喊了什么,万幸。这些日子来,关于将军府靳菟苧的流言传的满城风雨,每每听到这些,他就一脸憋屈,夜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在外隐名埋姓生活,没有任何的立场为靳菟苧说话,而且他被靳老夫人压制一辈子,吵架都不会吵了,听到恶毒的话往自己孙女身上蹦,他只能生气到把自己的胡须吹得一翘一翘的。
有一日晚间,他在梦中与人舌战三百回合,激动到动手动脚,哪能想太过激烈,一脚踹上床头,床都差点踹分离,醒来大拇指脚已经肿了,他坐在床上,愤愤地捶床头,只恨它让自己醒来,不能好好与梦中之人理论,为孙女找回场子。
心中是万分牵挂,靳老爷面上要装作长辈的模样,稍微清下嗓中因紧张积压的唾液,一本正经道,“你怎会在此?”
想到某些可能,靳老爷顾不得庄严长辈形象,“是不是府里人不给你银子,让你流落到这种地方!”
靳菟苧笑,祖父还是那个祖父,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们这些小辈,明面上还端着身份,心里护短的很。
“说话呀,是不是那位赶你出来的,她不给你饭吃?”又打量靳菟苧身上的衣服,白眉皱起,“连衣服都苛待你!”
心中划过暖流,靳菟苧开口的一句‘祖父’直接让靳老爷稳定下来。
这么多年,孙辈众多,却还没有人唤他一声祖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