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店内蒙尘泛旧的纸花简直融为一体,只剩下那张幽灵般虚幻的面孔飘浮在半空中。詹妮娅盯住对方古怪的瞳孔,刚要把手伸进口袋掏点什么,有一只手从墙边悄无声息地搭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胳膊牢牢按住了。好几双眼睛霎时都转向她,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她老实地把自己的手搁回桌面上,控住她胳膊的手也缩了回去。

    赤拉滨依然站在桌旁。他是唯一没有退到墙边去的,并且这会儿詹妮娅终于看清楚了,原来他兜在胸前的双手正被某种透明的束带捆得结结实实。他很亲切地对詹妮娅说:“别紧张,这个人不会伤害你的。”

    詹妮娅并没把他的话当作可靠的承诺,但还是把目光从那个形貌可疑的红衣人身上移开,转而扫视房间四下,想知道赤拉滨的那位心理医生是否也偷偷跟来了。赤拉滨准是瞧出了她的心思,马上就说:“他不在这儿,瞭头。我和他已经分道扬镳了。唉,你要知道那个人脾气虽不坏,可就是没法长久相处,能及早摆脱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说话时不经意地往前跨了一小步,贴在墙边的五个人都立刻把手往衣袋里伸。“哎呀,”他站住了,姿态滑稽地举着手朝四周转了转,仿佛演出前向观众鞠躬致谢的报幕人,“各位,何须草木皆兵!我登临贵地只为一览边隅风光,且看古时之事今日又重演。若论身体力行的本领,我也和天下所有五谷不分的腐儒一般无二呀!”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点古怪的表情,唯有李理神态自若地转向他:“赤拉滨先生,请坐吧。”

    “诚致谢忱!”赤拉滨神情热烈地说着,自己朝最近的椅子坐下了,“近日我沉迷于贵地的风土人情,未曾登门拜会尚请鉴原。早闻您曾得那位传道者垂青,今日能够识荆真是何幸如之!请容我真诚地致以问候,0206……噢,我这样称呼是否稍嫌急切?”

    “我想是有些太早了。”李理说,“此事尚待定夺。请叫我玛姬·沃尔吧。”

    赤拉滨仍然兴致勃勃地望着她。李理转头看向墙边的桌子,对詹妮娅和安东尼说:“两位也请来这边坐。”

    詹妮娅冷静地站起来,走向那张显然是为她、安东尼、赤拉滨和红衣人自己预留的贵宾席。她主动选择在赤拉滨左手边坐下(好歹他也算是个熟人呢),又回头去望安东尼。即使已经单方面观察了一个多月,她对这个玩电脑的宅男也不能算很熟悉,但此刻他的失魂落魄完全是写在脸上了。从红衣人出现直到现在,他始终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只会宕机似地死瞪着对方。

    “肯特先生,”李理说,“我们时间紧迫。假如您现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派人送您回宾馆休息——”

    “你果然没死。”安东尼说。他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并且越来越红,声音也激动起来:“我就知道这里头有点什么……”

    “我们没时间谈这个了。”李理打断他,“如果您想知道详情,那就回去问查德维克,他会告诉您一切。”

    “他什么时候知道一切了?”

    “我昨晚刚见了他。”

    安东尼又发出一声怪叫。“你消失这么久,一出现就去见他?”

    “是的,因为查德具备一项显著的优点:他能更客观地看待关于我的问题,并且保持礼貌地听完我的解释。以及,容我再多说句题外话——仅仅因为你知道我不喜欢《圣经》就把它从语言库里删掉是不合适的做法,肯特先生,如果你坚持给数据体营造一个纯净舒适的信息茧房,那就不可能让它真的像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东尼说着往前斜跨了一步,差点被桌脚绊倒,“这难道是我的问题?突然搞人间蒸发的是你!咱们得把话说清楚,不管你现在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李理好似早有预料地点了点头。“眼下的时局不宜和您作详谈,”她说,“看来我只好请您先离场,改日我会另觅良机与您约见,如果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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