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要全胜。而既然要全胜,事前总想着战败的事难免会破坏他的好运气。

    罗彬瀚觉得自己必须保持这种心态到最后一刻,否则就很容易干出蠢事来。于是他决定不把这最后一天当成什么特别的日子。他将办公室里的门锁死,把按摩椅搬到窗前,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这几天的天气太好了,叫人觉得不趁机晒晒太阳实在浪费。而且今天是星期五,可能是一星期里最振奋人心的日子,就连远方马路上芝麻粒大小的行人瞧着都很开心。或许今天整个世界只有南明光不开心。罗彬瀚拍拍胸口,对自己说最多也就是五天而已——那正是老东西逼着功臣们提前退休的报应呀!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他万万不能***去妨碍南明光的修行。

    他说服了自己,继续心安理得地喝茶。窗外的天是种浓得快沁出汁液来的宝石蓝色,云层都被建筑物挡住了,唯有偏远角落里露出一只挂飘带的大型热气球,可能是某家商场的广告宣传物。它鲜红的色泽在蓝天底下显得特别可爱,飘带上还有字,但在罗彬瀚的位置上看不全,只能认出有「东来」这两个字。是什么东来呢?紫气东来?福气东来?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觉得这算个好兆头。

    「东沼岛,」他把茶杯凑到嘴边,「可我在那岛上没看见有什么沼泽。他们干嘛起这么个名字?」

    「严格来说,我们之中您才是真正的本地人。」

    「我是梨海市长大的,又不是在白羊市。那地方只有大老远来的人才爱去——游游城市嘛。」

    「那么,至少您该听说过古代将军在沼泽里迷路的故事。」

    「你是说白羊市名字由来的那个故事吧?有个将军带着部队在沼泽迷路了,按放羊老头的指点翻过羊背,然后发现时间过去了五百年。」

    「是的。按照我搜索到的情况,"东沼岛"有着相同的传说来源:当将军翻在羊背上时,他远远地望见沼泽东面还有一个小岛,岛上云雾缭绕,隐约看见耸立的高楼与盘旋的复道……」

    「高楼上还有两个男人在决斗呢。」罗彬瀚说,「一个拿着激光枪,一个爪子像死人。」

    「您依然坚持他有一个完全不像狼人的原型,对吗?」

    「没错。而且说实话,我还对他的真面目有那么点好奇。他要是肯在死前给我来一段回忆杀就好了。」

    「我的意见是:如果他想给您展示生命最后的回忆,您应当充分利用这段额外时间把他丢进最近的焚烧模块,然后尽可能快速地撤离核心设施,而不是尝试和他谈话。容我直言,您每次和他交谈的结果都不能算是很乐观。」

    「咱们走着瞧。」罗彬瀚丢开茶杯,「我早晚叫他主动把嘴套子戴上。」

    「还是请您别在他面前提起我们的终极目的地。」李理说,「如果您还记得,目标尽管不具备严格意义上的读心术,却很可能识别出您在何时何地抱有强烈的敌意。他同样可能注意到您提起东沼岛时发生的心理变化。」

    这是个有些道理的提醒,因此到第二天坐上开往白羊市的专车时,罗彬瀚主动拉着小容坐到了最前边,跟坐在最深处的周温行一句话也说不上。他也向小容讲了那个白羊市名字由来的传说,自然删掉了和「东沼岛」有关的部分。

    他这样做并不怕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因为「东沼岛」这三个字从未出现在他们旅行安排里,就连本地人也未必能叫得出来。大部分人认识的地方叫做「东偃岛」。自白羊市的渔舠湾往东,那一小串列岛都林木秀美,

    峰岩峻奇,或者有宝石色的艳丽玻璃沙滩,或是在岛山中的古庙幽祠里藏了名人留赠的字画诗文。还有已然投入旅游业怀抱的渔村,那里的渔民早学会了怎样应付大惊小怪的旅客,也和三令五申的管理部门达到了平衡,因此罕见再有把外地游客放到海上索要小费,或是把本地常见鱼卖出十倍高价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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