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淅淅沥沥下,滴落在青石板上。

    走进偏院客舍,徐怀入座前先朝王番作揖,说道:“徐怀年少轻狂,任性妄为,以往对王番郎君多有不敬,还请宽囿!”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以往是我太看不透,”山河破碎就在眼见,朝中臣僚又都露出前所未见的丑态,王番此时哪里还有争意气、谋权术的心思,感慨道,“未能料祸烈至斯,是我眼见太拙了!”

    “你此番来汴梁,到底有什么打算?”朱沆急切催促徐怀入座,问道。

    “如此卑躬屈膝的乞和,陈渊所部牺牲又是如此的无谓,赤扈人即便这次迫于汛季将至,不会强攻汴梁,但只要卷土再来,取汴梁将易如囊中探物,”

    徐怀坐于长案之后,神色凝重的说道,

    “即便汴梁失陷已势所避免,但倘若举天下皆无抗争之心、效死之志,汴梁失陷、河淮残破之后,又怎么可能在江淮成功组建起对赤扈人的防线?我在楚山听闻陈渊所部覆灭,乃是朝中有人畏惧激怒胡虏而有意泄密,只是还不清楚详情。我这次过来,第一桩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人揪出来铲除之,叫天下将卒士民,不至于彻底的丧失抵抗胡虏的意志,叫那些摇尾乞和之辈心里尚存一丝畏惧!”

    “……”王番、朱沆、卢雄、郑寿等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徐怀扔下楚山军民不管,行险潜来汴梁,第一桩事竟然是要行刺一个目前还没有抓到影的一个人物,但转念也能想明白,形势恶劣至斯,有些事只能是不择手段了。

    想到陈渊所部的覆灭,朱沆此时还是心痛不已,嘶哑道:“大越三千热血男儿,死得太冤!”

    这种形势之下,徐怀亲自赶到汴梁,所能做的事也非常有限,但泄密致陈渊所部覆灭之事,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极为恶劣,徐怀决意先从这事做起。

    不过,庄守信离开汴梁仓促听到的消息仅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有限传闻,同时他并没有在离开汴梁时跟周景提及这事,周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腾出人手关注这事。

    因此徐怀此时对泄密之事了解还远远不够。

    “赤扈骑兵南侵之后,朝中是和是战便有争议,圣上也是摇摆不定、全然没有主意——随着京畿附近的城池相继陷落,和议之声便越发甚嚣尘上,之前诸多主张一战的将臣,也都觉得借求和之事拖延时间,也未尝不可,”

    朱沆回忆起派遣陈渊所部夜袭敌营前后的诸多细节,说道,

    “圣上心里还是奢望以利惑敌,使杨迪勋出使敌营,秘嘱岁贡以一百万白银为限,另给付五百万两白银犒赏,却不想虏使随杨迪勋来汴梁索偿会如此之巨。虽说虏使到来后,王戚庸、汪伯潜之流还是力主乞和,但我等观圣上心思还是有所犹豫,便秘谏圣上出兵夜袭敌营——我们也是算着汛季将至,虏兵不敢在郑州、京畿等地久留,想以一部奇兵夜袭敌营,将和议拖延到虏兵不得不退之时,也就能将索偿之事拖延过去,却不想虏兵早有准备,陈渊所部惨中埋伏,三千人马仅有百余人突围逃归。我们是想到哪里泄了密,很可能是圣上没有遵守秘不外宣的约定,将此事告诉诸相,但到底哪个人泄了机密,却无从得知。而圣上事后又将出兵的责任全然推到王相头上,要不是还有一些大臣苦谏,王相可以已下诏狱,未必能支撑到你们来见……”

    “既然有风闻传出,就不难找到蛛丝马迹,”徐怀沉吟片晌,便起身告辞道,“我这便去调查这事——此事旨在激励士气,震慑群邪,但也不能对王相、对楚山有所干扰,我们行事会百般小翼藏匿踪迹,请二位郎君勿忧。而倘若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在成事之前,我们也不会再来见二位郎君!”

    “此事但有能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没有忧不忧的——此外,还有一件事我正打算找你们!”朱沆说道。

    “什么事?”徐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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