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独轮车的,就靠一副挑子,丈夫挑着家具和不能走路的孩子,妻子和稍大的孩子或老人跟在后面,他们的脸色枯瘠而惨白,更瘦如一张蒙了人皮的骷髅。
李想根据他们所说的画面,不由想到用一句话来总结——
“田园龟裂,赤地千里,二麦颗粒无收,秋禾全数枯萎,于时树叶草根,都成上品。腐木细泥,亦用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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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闹饥荒的时候,村里没东西可吃,村民就刮下榆树皮,与花生皮一起碾磨成粉,做成馍吃。”
于是在千千万万的村落中、山崖、深涧、陌头和阡边,都是饿的皮包骨头的人。
他们提着篮子,他们拿着镰刀或系着钩子的长竿,在四处寻觅,捕捉能够救命的东西。
当野菜、草根、树皮、甚至干柴都被吃光的时候,原本平静的乡村,温顺的村民也都开始动起来。
“饥荒最严重的时候,我们甚至还吃过‘石头面’,知道什么是石头面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就是把一种质地松酥的石头拍碎,碾磨成面,拌点野菜,树叶,然后烤成饼充饥啊,这些可是连牲畜都不吃的啊,可我们饿到一定程度,连柴火都吃光光的时候,就只能这样吃。”
李想穿过来时的原,肯定也吃过这种东西,因为她上有那种东西的特征。
这些东西吃下去后,很难消化,不仅上浮肿,肚子也会胀的很鼓。
所以说,他们这当中绝大多数人,在还没有走出南省的时候,就已经山穷水尽了。
在提到卖儿卖女的时候,很多人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绝望和悲戚。
“谁愿意卖掉自己的孩子啊,可是留着孩子在边都得死,卖了他们,好歹有一条活路啊!”
当时九岁男孩儿标价四百法币,四岁男孩儿两百元法币。
而当时一斗麦子要价九百元。
这意味着,卖一个孩子,还换不回一斗粮食。
因为饥饿,中国人传统观念中的怜悯,亲、道德、礼仪统统然无存。
火光中,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红红的光映衬着他们因为饥饿而迅速消瘦下来的脸,折磨着他们本就脆弱的体,饶是人类的肠胃再强大,石头面下肚,那还有生还的可能?
只要一想起自己体内或许还有这些石头面的存在,李想就抑制不住的浑颤抖。
再看这些已经残缺不全的家庭,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顷刻间将他们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