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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吧。”张良抖了抖宽大的袍袖把韩信请进室内。修书的房间并不在会客的堂厅,而是张良常呆的一处书房。这时昭娖也不亲自跟着送客人到书房,主要是她并不怎么想和这个在外头得罪人一片,还要连累妻子赔笑脸的男人多呆。
昭娖退下回到正房里,这时房间里的乳母正在鼓励两个孩子站起来,原本辟疆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谁知道妹妹伯姬在他身后一拉,立刻就把他给拽的一屁股砸了下来。反而伯姬自己倒是扶着坐在榻上嚎啕大哭的兄长的肩上,仰着头一副常胜将军的样子。
乳母们吓得赶紧把两个孩子分开,被女孩子欺负到那份上,留侯家的少君辟疆也真够可怜了。
昭娖听着小儿子的哭声,赶紧走进来。而辟疆见着母亲来,哇哇哭着一头扎进昭娖的怀里,呜呜哇哇的哭诉着妹妹的不厚道。而伯姬坐在乳母怀里,见着二兄独占母亲的怀抱,呜呜哇哇的哭,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看着。
昭娖看着自己这么一对儿女处成这样,不禁长叹。
书房里,韩信很快将那张曾经在楚营中见到过的面容丢到一边去了。留侯虽然是给天子做谋臣起家,但是少时富贵读书颇广,而且也曾亲自在颍川一带亲自带兵,愣是用一千多的兵力和秦军周转了差不多有一年之久。
韩信精通用兵布阵,和项羽的那一套又有不同。两人一说起兵法上的事情便格外投入,以至于竖仆奉上来的蜜水也被遗忘在一边,只顾着交谈去了。
“今日信倒是带来魏公子所编的兵法。”韩信谈的起兴,才想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赶紧伸手入袖中掏出一卷布帛。展开来看布帛已经有些陈旧,上面的字迹还是魏国自己的文字。
魏公子也就是魏国公子无忌,当年五国联盟抗秦,公子无忌领五国之军大败秦军,甚至一路追击到函谷关外,声名大噪。之后五国皆献兵法,公子无忌便编成了那么一部兵法。
张良看了看那上面已经褪色发毛的边角还有那与眼下孙叔通推行的隶书完全不一样的魏国文字,他是懂行的人。知道这并不是让人重新誊抄一边的副本,恐怕是韩信找来的真迹。
张良自然非常高兴,看着上面所记述的兵法连连称好。而后又将自己当年在下邳所学得的黄石公兵法说出一些和韩信讨论。韩信听了张良那一套安内平外,不仅仅针对士兵排阵还用到计谋安抚谋士兵卒外斗敌人的说法非常有兴趣。
两人这一聊,就算是饭食都是在书房里用的。用完膳食之后继续,一直要到宵禁快开始了,韩信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淮阴侯,良且有一语相告。”就在韩信起身告辞的时候,张良突然说道。
韩信有些微怔,“留侯请说。”
“淮阴侯,此间之时非楚汉相争之时了。面对天子也该有所不同。”
韩信对张良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似乎又有些不懂。他朝着张良一礼后便朝门外走去。张良送他到中门口,这次韩信也没和对着樊哙似的说什么‘我竟然和你同列’的话。张良在那里看着韩信上牛车的身影,也知道自己的话恐怕韩信都没听到心里去。
他虽然称病不朝有两年之久,但是朝里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心里清清楚楚。张良看着韩信的马车行出中门,最后消失在两扇逐渐关闭的门扇中。
当年在荥阳大战中韩信那封求封齐王的信帛埋下的多疑种子,已经破土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