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到地方上,这些大族的力量还是不能让人忽视。
能到这种士大夫家里拜访,昭娖不得不对陈缺刮目相看。毕竟他当初靠着粘项梁的光才从猎户一样的生活中脱出。但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项梁也不可能时时帮着他。他又不是跟班的。
前方趋步走来一名仆役,他弯下腰为陈缺和昭娖道路。一到屋里昭娖就看见许多着冠之人正在寒暄言谈。她立刻心底一阵发虚,不知道在这种场景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不过自己总不能掉头就跑,也只能小心跟在陈缺身后低着头进入正屋里。
一个戴冠的官吏看见陈缺带着个刚裹头的少年进来,笑道“呀,来了。”陈缺带着昭娖上前给在场的人行礼。
有人看见跟在陈缺身后的昭娖,问道“此子……”
“此子名为邵成,乃在下之假子,前日刚刚裹头,故带来拜见诸君子。”
听见自己被点名,昭娖连忙敛衽朝他们一拜。身子也微微弯了下去。她能感觉到那些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过这些视线大多只是平常的打量,倒是并不让人觉得头疼。
此时,妇人再嫁之事多不可胜数,继父对继子也有抚养的责任,因此众人也并不觉得奇怪。
“此子容貌出众,长大必是一伟丈夫啊。”
昭娖拜下*身去,“孺子多谢君子言。”她一副女相,要是真的伟丈夫了,绝对立刻去跳河半点都不会犹豫。
被人看做伪娘已经很苦逼了,要是成真汉子了。那才叫生无可恋。
起身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甚是高大的身影。
“梁拜见诸位君子。”熟悉的低沉成年男子的声音让昭娖精神一振。是项梁。
项梁来了,那么项籍也会跟着来。果然她稍微一瞥正好望见项籍面无表情的抄手在项梁身后。
项梁身材高大,但是十几岁的项籍比自家叔父还要高出一些。因此显得特别扎眼。
这一圈看下来,似乎这里最矮的就是她了。这个结论不禁让她有些泄气。她站在那里看着一众人寒暄,自己是半句话也不能插*进去,也无话可说。再看看项梁那里,项籍一直沉默着,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听那边已经谈起上面新下来的增发徭役的事情,这种事情一般分摊下来干活的是地方的官吏,郡守等着点清总人数派人押送。
“不是说是一千人吗?怎么……”
“上面又……哎……也只能从命呐……”
“此事还需项子从中援助一二……”
昭娖保持着袖手垂首站在陈缺身后,听着他们说话。徭役征发最近比较频繁,因此也成了这些官吏的头疼差事。
尤其是在这春季,春季本来是插秧播种的时候,男人们被征发去徭役了,田女人们来种么?
于是大把的人不想去,即使这活儿还有可能拿钱。
一般有大型的徭役,项梁都要主持。如今这恶人自然也是要他来做了。
昭娖也只能为项梁抹一把同情泪。她垂下眼想起这些年每到五月一定会帮忙来祭祀昭座的,那些曾经跟着昭座上阵杀敌突破敌阵的私兵们。现在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农夫,也是有妻子孩子的普通男人。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怎么样。
思及此,昭娖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谈话过后便是酒宴,昭娖的年龄小被排到老后面去了。但是她的邻桌正好就是和她一样被看做小孩子被“一边去”的项籍。
女乐们在竹帘后吹奏起乐曲,家伎们开始起舞,昭娖对歌舞没有什么欣赏细胞,而且此时的舞蹈祭祀风格比较浓厚,也只能让她欣赏家伎们的美貌了。
侍女朝耳杯里倒入椒酒后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昭娖拿起耳杯转身朝项籍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