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人都十分小心。
简飞扬进内院的时候,贺宁馨正在上房里分派好了一班婆子去开祠堂打扫尘埃,换桃符,贴新联。都是孝期的人家过节用的东西。
看见简飞扬进来,贺宁馨忙起身福了一福,问道;“安郡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着要留安郡王吃午食呢。”
简飞扬笑着看了一圈,屋里伺候的人都赶紧行礼退下。
贺宁馨知道简飞扬有话要说,便叫了扶风过来在外屋看着,自己带了简飞扬去暖阁说话。
简飞扬进了暖阁,就将安郡王交给他的消息册子拿出来,对贺宁馨道;“那位单先生的事儿,我去托了安郡王的人情,帮你查了一查。”
贺宁馨又惊又喜。她早想去寻安郡王,可是她以前只帮了安郡王府一次,后来却麻烦了人家那么多次,虽然也都是互利双赢的关系,可是也忒熟不拘礼。而且若不是看在简飞扬份上,人家安郡王未必会搭理自己。所以这一次,贺宁馨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再去主动开口,寻到安郡王府上去。
可是简飞扬居然不声不响地帮了她一个大忙。
一向有事自己扛的贺宁馨眼眶立时湿润起来。
简飞扬一愣,忙将消息册子放在暖炕上面的小炕桌上,起身走到贺宁馨跟前,问道;“你怎么啦?”取出帕子要给她拭泪。
贺宁馨下意识转过头,掩饰着道‘没有什么。这墙上的灯穗子招灰,迷了眼睛。”
简飞扬笑了笑,坐回到炕上,又将消息册子推了过去,对贺宁馨道;“你先看看,我出去寻个鸡毛掸子过来,扫一扫灯罩上的灰。”说着,已经起身大步出去了。
贺宁馨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简飞扬怎么故意走开了。她狐疑地伸出手,将炕桌上的消息册子取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那消息册子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五页纸,可是上面写的内容,却让贺宁馨如同看见世上最可怕的事,瞪大了双眼,几乎连呼吸都要停顿了。
贺宁馨的双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都没有力气再拿着那册子。只觉得那薄薄五页纸的册子有千斤重,将她整个人都压塌了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位所谓的江左名士“单先生”是这样一位隐藏至深的败类!
想到若是自己没有重生,自己的儿子不知要遭受怎样悲惨的命运,贺宁馨浑身冒虚汗,如同劫后余生一样,颤抖着再也坐不住,从暖炕边上滑溜下来。一个人抱着双臂躲在了暖炕靠墙的角落里,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无声的哭泣起来。
这一刻,她不想再去考虑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朝堂纷争。更不想去保全什么宁远侯府!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可怜的、只想保全自己至亲骨肉的母亲!
如果她没有那个奇怪的须弥福地,如果她没有凭着母性的本能一直查探下去,如果简飞扬没有为她着想,去寻安郡王帮忙,如果。。。。。。
很多很多的如果,如果其中少了任何一个“如果”。她可爱的益儿。或许以后还有谦谦,都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无间地狱。。…。。
而且这些局安排得如此巧妙。周围的人都不会觉得他们是被人有意所害,从而去可怜他们,同情他们,反而只会麻木而冷酷地说一句;“天生如此”或者“本来就不是个好的,长成这样,怪得了谁?”又或者“人家继母将他们拉扯大就不容易了,他们自己不争气,又关继母什么事?。。。。。。”
所有的黑锅,所有的不足,所有的难堪,都会不着痕迹地背在两个孩子背上。而别的人,只会展露着如白莲huā一样娴雅的微笑,束手站在一旁,淡然却冰冷地看着两个孩子一步步往深渊里面行去。
那里有万丈迷津,魑魅魍魉,欲渡无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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