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急得满头大汗,背上也是浸湿一片。可怜巴巴地站在贺宁馨身边,眼光不住往岚清宫门前的大路上瞥,却见镇国公夫人的哭声已经惊动了一些来往办差的宫人,都指指点点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内侍冲到路边,指着那些停下脚步看热闹的宫人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贺宁馨听见那内侍的呼喝声,虽然拿袖子蒙着脸,也知道大概有人开始围观了,正中下怀,便大声哭诉道:“……臣妇对昭仪娘娘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当初昭仪娘娘在娘家被庶母欺凌,娘娘的亲娘也被妾室赶到庄子上,是臣妇拼了被姑父长兴侯责骂,也要帮昭仪娘娘出这口气。尽心尽力地谋划,帮昭仪娘娘挡了做填房的婚事,又赶走了昭仪娘娘的庶母,让昭仪娘娘的亲娘能够安稳地回长兴侯府做主持中馈的当家夫人。”

    “……昭仪娘娘进了宫,娘家长兴侯府远在陇西,鞭长莫及,是臣妇将自己的私房拿出来,给昭仪娘娘使用。昭仪娘娘说不够用,臣妇又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全数给了娘娘,生怕娘娘过得不好。”

    “可是臣妇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贺宁馨嚎啕一声,又大哭起来。

    围观的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听了贺宁馨的话,不顾岚清宫内侍的驱赶,越聚越多。

    就连迈着小胖腿,吃饱了早食出来遛弯的四皇子都被吸引住了,拐了过来看热闹。

    岚清宫的几个内侍见势不妙,赶紧溜到宫门里面,给岚昭仪报信去了。

    贺宁馨是一品国公夫人,论品级,这些内侍宫女不敢造次,当然不敢将她生拉硬拽进岚清宫,只好个个脚底抹油,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了。

    岚清宫的大门在贺宁馨面前俨俨地阖上,甚至都能听见里面哐啷一声下匙的声音。

    贺宁馨直直地跪在地上,看了一眼阖上的岚清宫大门,不慌不忙地从袖袋里拿了帕子出来拭了拭泪,接着哽咽着道:“臣妇自问对昭仪娘娘能做的都做到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没有出力,也出了银子。谁知昭仪娘娘居然恩将仇报,趁臣妇有孕在身的时候,给臣妇的外子赐了美人下去!”

    又是一声嚎哭。

    贺宁馨说到这里,虽然是假装的,也真心觉得有几分委屈,哭得格外难过。

    围观的那些别的宫的宫人内侍听到贺宁馨说到这里,也都“啊”的一声,低叫起来。

    毕竟镇国公府同岚昭仪的亲戚关系,是这内宫里头人人皆知的。而且岚昭仪以前还是贵人的时候,也是将她的表哥表嫂挂在嘴边,这内宫里的人也是听熟了的。

    哪里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趁着自己的表嫂有孕的时候,居然给自己的表哥送了个女人过去侍寝!

    内侍们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宫女们却同是女人,知道这种事,一般女人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昭仪娘娘赐的人,这位镇国公夫人还敢到岚清宫门前来哭诉,胆子真是不小呢。一般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而已……

    “臣妇想问一问昭仪娘娘,臣妇跟您有何深仇大恨,您要在臣妇身怀六甲之时,故意赐美人给臣妇的外子?——臣妇以前可亏待过岚昭仪?还是得罪过岚昭仪?”

    “臣妇就是个没有见识,小肚鸡肠的无知妇人,没有娘娘志存高远,心胸开阔。臣妇跟娘娘说一声,臣妇就是容不下人!就是见不得臣妇有孕的时候,有别的女人去臣妇的外子那里献媚邀宠!就算娘娘是君,臣妇是臣,就算娘娘打死臣妇在这岚清宫门前,臣妇也是这句话!——想送女人去我们镇国公府,请踏着臣妇和臣妇肚子里孩子的尸骨送进去!”

    “娘娘送来的美人,臣妇不敢笑纳,已经连夜转送给娘娘的爹爹长兴侯了。娘娘如今多了一个庶母出来,是臣妇的错。——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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