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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掀开时,她还盘腿坐着,正在擦脸。静训站一旁。明相进来,柏青随后,手里还端着热乎乎一碗拌了辣子的蒸蛋饭。侍者将帘子就没放下了,所以也可见门外坐在轮椅上的一庙。
因为自一庙提出“今儿就想带她回西边儿住”,明相一直也没吭声。适时,给她弄的饭也来了。
千醒又在他刚儿坐着的地方坐下,接过柏青递上的饭,再拌了下,舀一勺喂她嘴旁,“好了,先把饭吃了。”
圆滚滚貌似听话,两手捉着毛巾,一口也包进去了。但,在哭啊,哭着就没停,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就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痛,痛不欲生,出自,出自宋·吕大钧《吊说》:‘其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不欲生。’意思是,意思是痛苦得不想活下去……”你想想,她还包着一口饭呐,这么边讲边哭,饭粒儿直往下掉,又是生生死死的……
明相已经沉了脸下去,“胡说什么,哪就不想活,”放下勺,一点不嫌弃她,用手接着她连着涎水吐出来的饭,柏青又赶紧两手捧着接住,
滚滚根本不停,更往人心里绞着疼得叨叨,“暴,暴殒轻生,出自清·曹雪芹《红楼梦》33回:‘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弄出这暴殒轻生的祸来。’意思,突然间自杀身死……”
“好了!”明相把饭碗重放一旁小桌!
再扭头看她,又抬手狠狠揪住她一边脸蛋儿,“你这是指桑骂槐我了?我家务疏懒……”滚滚开始闭上眼仰起头大哭了,完全不顾她明叔还重重揪她——这揪,还真不知是不是生气呢……
“好了,好了,”当着儿子的面,明相看来也不避讳对她的“完全所有权”了,就拿起她两手捉着的毛巾——诶,出出一开始还顶撞,不松手;明相一扯,“再闹,今儿没好结果了。”这意思,好像只有她听得懂似的,出出松手了,明相拿起毛巾给她擦脸,再回头,看向那头帘子外的儿子——注意,明相此时一手握着了出出的手,出出可是紧紧攥着,生怕他松开……
明相口气却是轻柔的,唇角依旧带着父亲的和蔼之意,“一庙,你也看到了小出这个样子,再给你们彼此一点时间,熟悉熟悉再说。”这时出出像小动物急于找依托,她更往千醒身后靠,紧挨着,从一庙这个角度看去,出出就抱在父亲身后,谁也夺不走的样子……
父亲只侧头若有似无看了眼她,始终带着笑意,“小出始终是你的妻子不是,她跑不了,你要学着包容她,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她。”这话儿,怎么听,又在深深地刺始终似“置之事外”的静训的心呢!她始终是明家的,以后照顾她的,也只能是明家人……
反正,一庙确实也给了父亲面子,顺着父亲的意思恭顺一颔首,“是,我知道了。”再无多言,康衢推着他离开了。反正也晓得自己在此也是碍她的眼,你看看,也叫一庙出来后不免又停了下脚步——气不气人,她就这么市侩?一不见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立即停止!哦,打量他一直不走,她能一直哭下去?
出出着实就这么“变脸快”,他一同意不坚持带她走并且自觉离开,滚滚就停下了哭声趴千醒背上,好像也累了,眼睛半眯不眯,嘴巴还是噘着就是。
明相反手拍拍她,“好了,犯得着嘴这么毒,背那么大些,以后不准念叨这么恶毒的词儿!”出出两手攀他脖子上起身贴他耳朵边开始小声说话——见状,那头柏青向静训抬手示意离开,静训稳沉走出来,尽管心绝对是烦躁的……
走前儿,听见几声她的小哀怨嘀咕,“……你不是说我也可以长生不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