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还得给房东读书读报,如果有访客,特别是晚上会留宿那种,还得提前和房东打招呼。不过这些都能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不让装网,不然你以为我每天为什么会这么晚回来?因为只能在大学机房上网,这还不算周围那些充满敌意、爱找各种茬儿的邻居。”
董锵锵说完忽然一阵奇怪:是啊,大家都是租客,为什么不见老白每天早上给房东读书读报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房租更便宜么?
一听房东要求多还不能在家上网,雷兰亭的积极性肉眼可见地退缩:“还得每天给她读报纸?你这不成了地主家的仆人了么?这你都能忍?都2003年了还不让装网?她是生活在石器时代的洞穴人么?”
“你小点儿声,”董锵锵故意拦话道,“深夜大声喧哗也是被禁止的。”
“要我说就这破地方你们……你们也愿意住?”雷兰亭说完忽然噤声,然后上下打量董锵锵十几秒,一脸怀疑,“这些该不会是你编出来故意蒙我的吧?”
“我蒙没蒙你,你问问老白不就清楚了?或者你明天在中国周现场直接问房东,她还要带着我们的恶邻去参观呢,正好我介绍你们认识。”
“成,回头认识认识,也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日耳曼人。”雷兰亭两手叉腰地戏谑道。
这时房间门被人推开,两人同时转头,老白的眼睛看上去很疲倦,眼神呆滞涣散,脸显得比往日更加苍老,神情凝重地站在房间门口注视着雷兰亭。
雷兰亭见状赶忙起身,边往门口走边忙不迭跟董锵锵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等明天见面时咱们再细聊,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事。”
他快步走到门口,看到老白凌厉的眼神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做了个穿行的手势,老白漠然地微微侧身,雷兰亭黄花鱼一样钻出了门。
门外很快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老白沉默地站在门口,似乎并没进屋的意思,又像是在仔细聆听雷兰亭到底走没走。
看到老白,董锵锵本想假装生气,但怒气涌上来时,却是真实的。
当屋外汽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后,老白却没进屋,而是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董锵锵想了想,还是没追出门问老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很快洗漱完躺上床,临睡前又翻看了好一会儿明天上课要讲的内容才熄了灯。
明明已经奔波了一天,他却毫无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老白绘声绘色和雷兰亭讲自己秘密的画面。
他扔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叮”,他起身查看,却是老白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两人虽只隔了一堵薄墙,老白却因心里有愧不来找他,只发短信,董锵锵有疑问有不满却不再有刨根问底的心,他忽然意识到,从这一刻起,有很多事也许都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