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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注意到近半年有很多可疑人士通过伪造文件或其他方式来骗取签证,正是为了防微杜渐,我们才重新筛查所有在今年拿到新签证的外国人。”安娜陡然提高了声调,仿佛对陆苇的反问非常不满,她咄咄逼人地盯着陆苇的眼睛。“您的意思是,”陆苇降低了声调,小心问道,“我是可疑人士?”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安娜白了她一眼,“所以我要看你的劳动合同,不看合同我怎么知道你的收入是不是造假的?”
这个帽子扣得太狠了,陆苇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后,急忙否定道:“不会呀。账单上的汇款方里写的是德国香水店的公司名字,您一查就知道了。”
“给我提供所有的材料是你的责任,”安娜冷漠地说道,“我没时间去帮你搜集材料。如果你不能提供合同,那我对这份收入的真实性和持续性表示深深的怀疑。”
虽然安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陆苇感受到的却是对方的不怀好意:不管是劳动合同还是银行账单都明明可以提前在电话里说清楚的,不提前通知也就算了,竟然还用这个当理由怀疑她。她不知道安娜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虽然还是有些慌乱,但她已经比开始时平静了一些,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和签证官硬碰硬。
“劳动合同我这次没有带,我需要回家取。”陆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
安娜眉毛一挑,态度蛮横地说道:“一会儿我就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看着陆苇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安娜迅速拨通了自己的手机,低声道:“我查过她了。她的账户是有问题。”
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安娜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如果还有类似的记得告诉我。”
陆苇失魂落魄地走出外管局的大门,明媚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她的身上,但她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她不明白为什么安娜会突然查她的签证,突然查她的银行账单,突然要看她的劳动合同。
她在香水店的工作马上就结束了,但万幸的是劳动合同上只写了开始时间而没写结束时间。她虽然不怕给安娜看合同,但却担心安娜在看到合同后会给香水店打电话求证合同的真伪。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没有工作的事实就会无遮无拦地呈现在安娜的面前。
她不知道在没有稳定收入的情况下,安娜会如何处置她的签证,以及会不会让她限期离境。
一切都是钱的问题,没钱就不能继续读书,没钱就不能帮家里缓解压力,没钱就要承担“可疑人士”的嫌疑。
她心乱如麻地走在游人如织的街上,脑子里冒起的是一个个不安又可怕的想法。
法兰克福市中心的一间咖啡馆内,门上的铃铛一响,一个棕色卷发戴眼镜的瘦高个外国男生推门走了进来。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角落里一个人朝他挥了挥手,他疾步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安通尼。”棕发男生边说边把背着的斜挎包放在了高脚桌上,“《法兰克福娱乐报》的。”
“你可以叫我路易斯。”另一个人懒洋洋地说道,“我想卖一条新闻。”
“具体是哪方面的能说说吗?”安通尼立刻掏出了本子和笔,同时把一个小录音机放在了桌上。
路易斯看了一眼录音机,警惕道:“不要录音。”
“k,没问题。”安通尼顺从地收起了录音机。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路易斯把嘴凑到了安通尼的耳旁,低声耳语起来。
“你收到邮件了吗?”手机里传来余姜海气喘吁吁的声音。
“收……收到了。”陆苇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阳光让她觉得分外刺眼,她恍惚着走到一个近处的路边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