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打洗脚水。”
“平时我到家都差不多十点十一点了,今天你回来,妈高兴,想和你多说说话,你给我讲讲,听累了我就去睡了。”
董母两年没见儿子,心里别提有多牵挂,尽管确实困意绵绵,但董锵锵刚说了自己可能就在国内待一周,她就算再困也不愿放弃跟儿子多相处的机会。
董锵锵出国前,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瞅多了就烦,结果一走两年,董母心里忽然少了一块儿,尤其是每天看到董锵锵用过的书桌前空荡荡的,她就有说不出的伤感,总忍不住回忆董锵锵小时趴在桌上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幼小背影。
董锵锵又劝了几句,见实在拗不过董母,便从落地德国的第一天机场遇贼讲起。
故事大门一开,千奇百怪的故事便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
董母本以为董锵锵会给她讲他如何苦读和考试,哪知董锵锵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从找房、租房、结识新朋友带出和朋友们组团麻翻野猪,听得董母一愣一愣的,又讲到董父千里送证书才让他得以有机会进入预科,就在董母以为接下来该讲学习时,董锵锵又顺着打工介绍起自己在欧洲带旅游团,在了解不同国家风土人情的同时,也增加了自己的人生阅历。
董母专心听着,不忍打断董锵锵的叙述。
他讲得从容和缓,因为跟董母讲这些往事不需什么口才,他知道母亲是想了解他这两年的人生经历,便抓大放小,详略得当。
像什么慕尼黑的大城市风情,特里尔的田园风光,威尼斯的海天一线,罗马的文艺复兴,嘉年华上痛打(脏)独分子,啤酒节上救中国同胞,去威廉港抓螃蟹,碰到也在德国留学的大学同学,这些都是可以讲的,但救老白、差点被老毛子活埋和交易期权产品这些事就不便提,免得母亲担惊受怕。至于陈雨,他根本不想提,那是他心底抹不去的伤。
预科毕业后,他换了新的城市重新开始。就在董母以为这回儿子总要按部就班开始读书时,有趣的素材依旧信手拈来,董锵锵总会带给她意外,比如看房时被歧视,独自去找德国教授谈免课,打扫院子时吃马栗子中毒,遇到不友好的同胞,收到家里包裹,结果特里尔海关因为黄连素给董锵锵扣上涉嫌走私(独)品的大帽子,害得他定期验血验尿以证清白。
这些故事仿若天方夜谭,听得董母瞠目结舌,听到个别处甚至怀疑儿子在哄骗自己,但看到儿子胳膊上的针眼和展示的伤疤,又不由得不信。
董锵锵斜靠在沙发上,说到考完试决定立刻回国时忽然一阵恍惚,他感觉自己并没坐在家中客厅,而是和董母一起坐在尤利娅的后院里聊天,太阳光被苹果树的树荫完美遮蔽,四周只有徐徐微风和轻声的鸟鸣,空气中弥漫着苹果花的阵阵香气,猫狗懒洋洋且安静地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静谧美好。
看着儿子说着说着就闭眼进了梦乡,董母一边感慨一边把他轻轻放平在沙发上。
她不忍把他叫醒,从柜子里取来枕头放在他脖下,又把董锵锵出国前用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怔怔望着沙发上的董锵锵发呆。
刚到德国时,董锵锵经常做一个梦:梦里的他会推开德国家里的门,那扇门的背后就是他BJ的家。他在梦里常常会在推门后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但每次都无人回应,每次也是在无人回应后,他才会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并没回家,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见董锵锵一脸香甜地睡在沙发上,董母转身关了客厅的灯,正要回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喃喃自语。
“妈,我回来了。”
Good bye, Chandler Bin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