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当这满朝文武、百官公卿,都乃食乳稚童?”

    “元勋功侯莫非看不出,尔舞阳侯意欲何为?!”

    只短短数语,吕雉压抑一整天的怒火便汹涌而出,惹得殿内三位大汉赶忙把头一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片刻之后,吕雉脸上的怒意,竟又诡异的消散下去。

    但不等樊哙上前告罪,一声清冷至极的呢喃声响起,再度惹得樊哙高大的身影停滞在空中。

    “明日,吾亲自同阿媭言说,后日,汝便携妻小细软,往封国暂住吧……”

    “阿姊!”

    樊哙口中下意识脱出一声呼唤,顿时惹得方才那盛怒之容,再次回到吕雉脸上。

    “暂避风论!”

    “如此道理,还需吾亲自教吗!!!”

    一声几近嘶吼的咆哮,终于让樊哙放下了所有侥幸,只面色黯然的一拱手,便向殿门处走去。

    而在樊哙的身影探出殿门,消失在视野中的一刹那,吕雉便再次疲惫的侧躺下来,不住揉搓起额角。

    “唉……”

    “这莽夫,叫吾怎说才好……”

    看着吕雉刻入脸上的疲惫,陈平、周勃二人彼此一对视,最终还是由陈平站起身,到吕雉面前五步的位置稍一俯首。

    “高皇帝驾鹤西行,陛下又年幼,尚未加冠亲政,太后操劳国事,万当保重才是啊……”

    听着陈平略显客套的关心之语,吕雉不由又摇摇头,越想越觉得气愤难耐。

    “曲逆侯不知其间内由啊……”

    “自高皇帝平城一战,北蛮便再无犯边之举,今欲南下,实乃吾自掌一军,以备不测之良机!”

    “怎料樊哙匹夫只言片语,便使吾失如此千载难逢之良机,吾之筹谋尽作灰烟散……”

    嘴上说着,吕雉不忘用眼角打量着陈平、周勃二人的面色变化。

    表面上,却似是遗憾无比的长叹一口气。

    “自兄长周吕令武侯战死,吾吕氏一族于军中,便再无可倚之力。”

    “前时高皇帝驾崩,吾实寝食难安,唯恐有乱臣贼子兴兵叛逆,吾却无兵甲以对……”

    听着吕雉这番欲盖弥彰,先言及掌握兵权之意,后又牵强辩解的话语,陈平面色陡然一变,暗地里打起了退堂鼓。

    “坊间传闻,高皇帝驾崩之时,太后本欲遍杀元勋!”

    “如今看来,只怕是空穴未必无风啊……”

    正在陈平暗自权衡,究竟是跟着吕雉一条路走到黑,还是赶紧从这个泥潭里跳出来时,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绛侯周勃,总算是在吕雉暗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起身。

    “太后不必过忧。”

    瓮声瓮气的走上前,周勃便极力按捺住逐渐急促的鼻息,对吕雉猛地一拱手!

    “臣以为,太后之所欲,事尚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