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间关系,客栈已经没什么人了。但还没到关门的时候,小伙计就在柜台处打瞌睡。

    “咚咚。”

    李臻敲了敲柜台,打瞌睡的小伙计一激灵,看到李臻后,也不敢得罪。

    刚才那两匹马和马车,他可是瞧清楚了。

    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能拥有的。

    于是客客气气的陪着笑:

    “道长,您老有何吩咐?”

    李臻递过去了从且末出来时,曲掌柜给的那个酒葫芦,接着一指楼上:

    “再开個房间给刚才那位姑娘住。”

    “诶,好嘞。”

    小伙计拿过呼噜,打了个满满当当的酒水后,递给了道长,接着找到了房门钥匙迅速跑上了楼。

    临走还没忘记给李臻盛一叠豆子。

    李臻也不走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拿着那叠豆子和一葫芦酒开始自斟自饮。

    坦白的说,这些河东的情报很笼统。

    几乎都是以一个杀手的所见所闻,汇聚而成。

    关于流匪在哪、或者什么势力分布之类的记载的都很模糊。

    能理解。

    杀手接活,是为了杀人。

    没听说过哪个杀手跟写《水经注》一样,把自己脚下土地的山川河流全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要真这样的话,那这杀手也别干什么买卖了,著书立说更适合。

    况且……能识字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要指望他们别跟流水账一样“今天我干了什么什么,很高兴”之类的,而是文艺一点,也不现实。

    但这却并不妨碍李臻去从这些信息上反推。

    比如……让他看着最刺眼的那个情报。

    一个姓陈的善人开棚施粥,用意肯定是赈济灾民对吧?可偏偏……白天刚给了粥,不小心露了富后,晚上竟然被冲了?

    灭门。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可后面暴露出来的东西真的是……

    姑且不论这陈家平常是什么德行,又或者是这次忽然开棚施粥是为了什么……可就单单这一行为以及结果来讲,就让李老道生出一种“这种人我救他干嘛”的厌恶。

    可偏偏,理智又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

    穷山恶水才出刁民……

    但他心里别扭啊。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大家一起众志成城,共渡难关么?

    可这怎么就……

    这些卷轴讲的什么?说白了,在李臻眼里,他看到了一个极为真切的河东。

    流匪、寡妇、灾民、豪绅、以及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商队、实力强尽且出手狠辣不留情的护卫等等……这些人,让河东这个刚刚掏干净了脏东西,还没来得及缝缝补补的破缸里又倒进了一桶雾水,愈发的混乱,活生生的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值得被救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所有人都该死吗?

    答案更是不该。

    可李老道却觉得心里很难受……

    恍惚间,他就想起了狐裘大人……或者说李秀宁的话:

    “道士,河东的情况很混乱,并不是你想的样子……”

    这哪里是乱?

    简直是……

    观其一郡,李臻忽然发现……

    啊,原来不知何时,杨广对天下各地郡县的掌控,已经低微到了这般了么?

    那么问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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