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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硕大的雨滴狠狠砸在教堂穹顶的砖瓦上,巨钟藏在朦胧的雨幕里,指针不知正摆向何方。

    阁楼的木门被推开,嘎吱作响,现出瘦削的人影,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把伞收起来,搁在了门口,走进了这间狭窄的阁楼。

    “校长好,副校长好。”路明非朝着角落里的昂热和一个胖大叔挥手示意。

    “嘿,明非,你来啦!”胖大叔坐在床榻上,正对着单人沙发上的昂热,他提着一瓶威士忌,热情地朝路明非挥手,像个好客的西部老牛仔。

    守夜人,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也是学院的隐藏人物,这间狭窄的阁楼就是他的……窝。

    守夜人几十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像条趴窝不动的老狗一样,这间邋遢的阁楼向阳的一面全是玻璃折窗,可是没有安装窗帘,因为脏兮兮的玻璃早就被低胸女郎的海报贴得严丝合缝,哪怕是白天也休想有光线能挤进来。

    空酒瓶和用过的卫生纸扔了满地,书架上塞满的DVD一半是西部片一半是动作片,成人杂志几乎堆满了床脚,有些还散落在地上,封面和扉页插画的古巴女郎们尺度大得连仅存的几片布料也省去,空气里散着浓烈的青春气息,有些刺鼻。

    “嘿,只有校长和副校长好么?师兄不好了么?”蹲在床脚翻看成人杂志的魁梧身影探出了头,那张大脸极其不舍地把视线从杂志的健美女生身上移开,望向路明非,语气幽怨。

    路明非白了对方一眼,他没料到这家伙也在这,他还以为这次的对话会很私密。

    “是我把芬格尔喊来的,这次的事,他能派上用场。”昂热解释道。

    “我倒不是介意芬格尔师兄在这,主要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了解么?”路明非问。

    “师弟,你把你师兄当什么人了?卡塞尔学院还能有比我消息更灵通的狗仔?”芬格尔一挑眉,在专业能力上他从不接受质疑。

    “事关楚子航的隐私,不得不谨慎啊,师兄你平常胡诌我和楚子航的关系就算了,这件事上可不能乱开玩笑啊!”路明非提醒道。

    “放心放心,你师兄我嘴巴最紧了!”芬格尔紧抿嘴唇,做出封口的手势。

    “信你一回。”路明非斜了眼芬格尔,他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那张几乎没有空余位置的书桌上。

    守夜人将录音笔连接音箱,扩音器里流过“沙沙”的电流杂音,众人不自觉侧耳聆听,杂音过后出现了两道声音,一道是路明非的声音,很正常,另一道男音出奇的低沉与沙哑,像是梦呢。

    “师……楚子航,你曾用过‘鹿芒’这个名字,对么?”

    “是的……我妈妈的……新丈夫给我取的……但我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呢?你不喜欢‘鹿芒’这个名字么?”

    “爸爸……不喜欢。”

    “你爸爸呢?”

    “我把他……弄丢了。”

    “在哪弄丢的?描述一下,越仔细越好。”

    “五年前……台风天……一条高架路……雨很大……车很快……好像永远也跑不到终点……”

    “还有呢?除了台风和大雨,那条高架路上还有些什么吗?”

    “影子……数不清的黑影……匿在雨里……金色的眼睛……”

    “除了那些黑影呢?还有什么吗?仔细想想,矗立在道路终点的东西?你看到它了,对么?他的模样一直刻在你脑海里,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流畅的问答停了下来,被提问者的声音仿佛被扼在了喉咙里,在吞吐过了几个怪奇的音符后,传来一阵扭曲的声音,就好像有人拽着钢铁将它狠狠拧转,金属间的摩擦声充斥着整个乌屋子,刺痛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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