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带着小儿子去小天池一趟,祈求白龙护佑这个将来守灶的幺子一生平安富贵……
龙山之下,那是他永远的故乡,那里有他的母亲和妹妹……
沈如松睡了两天一夜,在第三天的下午才醒过来,但这次再没有高克明和邵钢两个死党风风火火冲过来逗趣互损了,沈如松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担心着他们两个人怎样了,一个在维修队,估计派去修东修西,总是没什么事的。可是邵钢呢?他也是战斗工兵,要投到一线去清剿,他在延齐废墟已经作战一个多月了,前线传回的都是官方战报,个人信件很难送出来,在弹药补给间,家信和电报总是最次要的。
一直到护士来查房,沈如松才转过头,默然任护士检查身体各项指标,他很熟稔地配合着,这不是第一次,也很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戚雨竹虎着脸收走了床头柜里藏着的烟,说话声轻柔了很多,有时触到了沈如松痛处,她会小声说句不好意思。
沈如松歪了歪脸,被风雨磨蚀出的线条开始刻印在脸颊上,他能感受痛觉已经很好了,跟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比起来,他已经太幸福太走运了。
刚打完仗没有训练,这次休整补充也许会很长很长,所以2班人聚在沈如松床边。陪班长和躺在病床上的战友们絮叨着话。
沈如松的伤势奇迹般不算很严重,共一间病房的还有李皓,他断了两根手指,气色算不错。刘子旭挨了两发流弹,削掉了半个小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刘薇薇和3班的严慧慧等一批女伤兵住在一块,她在引诱红尸鬼时被抛飞,腰肢折了,不幸中的是万幸没伤到脊椎。调养半年能康复。而严慧慧情况很糟糕,后者体质偏弱一些,在辐射雨水里泡了太久,又在反兽潮战斗里不慎直接吞入了毒性很高的沼栖妖内脏,开腹取出了那块腐蚀了她小半盆腔的毒物,虽然生命迹象很稳定,但中了沼栖妖毒素的人,再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至少活了下来,沈如松亲眼目睹到赵思被伏在树冠上的匪军打成筛子,看到炮兵排在爆炸里化作飞灰。比起死人,活人格外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家讲起战斗的前前后后,想念着牺牲战友的点点滴滴。牺牲士兵已经下葬了,夏天气温高容易腐烂,他们都在辐射水里打滚过,辐射性不低,早已就火化了,骨灰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葬在延齐军人公墓,一部分交给家属,还有一部分,会放在龙山天门的阵亡烈士纪念碑里,那一整块山壁,都是重建以来牺牲了的将士骨殖。
没有人对此提出过异议,人们坚信,地表总归是要重建的,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而龙山地下城早晚会封存,那么就自然而然变成了英灵的永恒墓地。
大家说话声音都不重,说到战友的牺牲细节时,变得不免哽咽。
病房里轻轻的啜泣声,是徐胜男,她抱着肩膀,用崭新的军服衣袖擦着眼泪,李皓用还完好的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被咬掉了两根手指,他刚才便在开玩笑,说自己很倒霉,如果多咬掉一根,他的服役生涯就结束啦,就会判定为轻度伤残人士送去国营农场,分到基建兵里去,左拥右抱舒舒服服地走完剩下的服役日期喽。
大家对他的调侃抱以苦笑。
国营农场,军需农场,哪儿又是什么人间天堂吗?
广袤大地,只有拖拉机才能耕种动辄数十上百乃至上千公顷的土地,拖拉机需要柴油,但宝贵的柴油到底是优先给生产粮食的拖拉机,还是保卫疆土的坦克军车,这个问题永远没有正确答案。就像战争永远不会在你想要的时间爆发,春种秋收有战事,那么原定供应给拖拉机、收割机的柴油就会被挪用。总要插秧总要收获,总要有人去做。
生产就是战斗,这种艰苦,已然体验过,又何必额外去说?
大家又开始说班长和周垦龙是多么命大,两个直接挑战红尸鬼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