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同学写个纸条,要管,在班里说句话要回家关禁闭,我的工作,要管,说哪里不是奉献,我去做个基层维护工不算奉献吗?!」

    「你们给安个老婆算奉献吗?!」

    「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里你们要管,只凭我头上有两尊神?」说到最后,沈穗的声音渐趋平静。

    「凭我是你爸!」沈玉德铁青着脸,撑着膝盖,长身站起,对着台上宛如跳布偶戏的儿子一声怒吼。

    朴海珍弓着腰,不知何时蹭到台上,拾起了破烂不堪的聘书,塞到沈穗手里,一边带着哭腔劝着儿子何苦如此,一边朝着竟委员长点头摆首,竟叫后者一时忘了改如何处置。

    血气攫住脑门,沈穗反手挣脱开了母亲,眼里射出仇恨的光线,口不择言道:「你要扇我一耳光是吗?来啊,来呀,照大家面前,扇我!叫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教育我的!」

    朴海珍紧盯着儿子火烧般脸颊,左手攥住右手,而沈穗见她这副模样,惨然一笑,食指将自己的脸戳地凹陷,嘶声道:「这次来帮我圆场呀?您可真神通广大,***了什么坏事,都能圆起来,这次呢?这次呢?」

    朴海珍紧紧扣住的右手终于放开,甩了沈穗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旋即像头惊吓的老绵羊,带着怖惧的神情,喃喃转身,然后尖叫道:「沈玉德!带你儿子下去!带你儿子下去!」.z.

    闹剧进行到这番田地,已令台上所有人难堪到必须反应过来,最先钳住沈穗胳膊的是张东晟,其后才是沈玉德,又来了两个年富力强的管理委员,半抬半抓地把得了失心疯的沈穗拖下台,哪怕是这样,沈穗仍在挣扎着,咒骂着,喊叫着。

    「你们这些泥塑纸糊的玩意儿!成天除了把米吃贵还能干什么!放开我!我***的!放开老子!放开!」

    狼狈相顾的人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沈穗离开,不知是谁踏错了把手或开关,整个台子「嘭」地飘满彩带,假花假草落了人们满头,叫人浑然忘记了最早说出「等下」的那个姑娘,正哭笑无措地立在原处,乌黑发辫落满了红花绿草,像极了出嫁的新娘。

    把饭吃贵是一个注定很难实现的妄想。早在很多年前,就有无双的国士们拼命地让国人吃饱并吃好,他们的遗泽直到今日仍在惠及黑山人。囤满仓溢的粮食和割了一茬茬仍有下一茬的砖块蘑菇,加上水培农场里的高产蔬果,黑山人放开肚皮吃了近一百年甚至吃胖了闲人的大饼脸,撑粗了女孩的胳膊腿。过剩的食物还要集中了定期发酵,品相差的用去做工业酒精,饱满纯粹的,辅以黑山暗河的上游水,酿出一坛坛醇香的老酒,供人畅饮,大醉一场。

    许多人喜欢喝醉,倒并不是热爱昼间疼痛欲裂,也未必非要在与狐朋狗友推杯换盏间证明存在的价值,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暂时离开这世界一会儿。

    三个管理委员加上沈玉德,当场从英俊有为青年堕落至失心疯笑柄的沈穗,最终被关进了广场的储物间里,隔着透风的铁门小栅口,沈穗结束了他的叫喊与痛骂,毕竟叫了许久,嗓子很痛。

    顺势躺倒在杂物堆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门外窸窣窃语随着响亮的皮鞋踏地声消失,台上还有场典礼在进行,如果为一个疯子而耽搁其他正常少年的人生择业大事,那对大家来说挺不公平。

    坦言之,黑山是蛮公平的,上到管理委员会下到某个农场工人,大家都分得了五层小楼中的某一层,粮食配给依照人头,工作根据表现出的能力分配,令一个瘦弱姑娘去做搬运工,令一个壮硕男子去做花匠,黑山人觉得这不应当。

    想要打破遵循了数十年规矩的人,许多。有人选择闯上委员会办公楼,委员上班他上班,委员下班

    他下班。双方都尊崇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除了脸色实在不太好而已,不熟悉的一些人进了办公室甚至要先喊这位仁兄一句大哥,而错把真正的委员认成了看门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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