踊跃。

    于是当他走出时,赫然拔高的穹顶铺陈开的光辉差点令他无法睁眼,他扶住栏杆,而颤动的,是所有人。

    他看见了河,一条银色的大河。

    防毒面具的视镜蒙上水雾,怎么擦也无法看清,他嗅到了一种发自骨髓里的凝练气味,他顷刻间想到,这是尘土的气息!

    忽然间,年轻的士官生们忽然忘了继续前进,他们脚步停在了下一个铁梯前,有人摘下了面具,却立刻痛苦地咳嗽起来。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那条宽逾千米的江河里不是水,但它同样是维系地下城人生命的另一种血液。

    煤。

    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湍流是在泛着银色光点,那是煤炭被水枪喷湿的表面。在银色光点逝去后,才能看到更为庞大的地表采雪链构成了湍流的底色,为这座总人口一千四百万以上的超大地下城补充水、氧气、二氧化碳。

    远方的重载列车永不停歇地驶入,十数条铁路凌空架设于阶梯传输机上,同时有十数个载满了矿石的车厢被翻车机抓住,向传输机倾倒下原料,汇聚成了那黑色的江河。

    他明白了是什么在震颤着自己的灵魂,是那浪冲崖底的暴烈声,原煤是黑色的,燃烧,则火红。于是,就有了瀑布,悬于地下的黑色瀑布。

    沈如松头颅微抬,冷酷的风吹散了尘世间的气息,猩红与土黄并存的尘屑黏附到他的面具前。

    他看见那些深渊般的传输机,那些重载列车和蓄积着暴雨的极高穹顶下的铁色栈道。

    人潮汹涌,火流如海,和目力尽头浑然融于山体内的地下城正门。

    那道被人们说过喊过无数次的口号依然镌刻于门上,你望着它,它也望着你,等待着你,期待着你。

    门微微开启着,透出一线的光芒早不是曙光,是正午高阳时的炽烈白光,召唤着人们,走出地下,走上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