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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的干燥暖和,待修完了外围设施的人们站在废汽油桶边烤手时,连里其他早就睡去了,便是值夜的哨兵也是倚着裹了雨布的钢枪在打哈欠。“你去休息吧,我来值岗。”沈如松走过去对哨兵说道。
这个哨兵姑娘将信将疑地走远,她一双露出面巾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说“你是在骗我吗?”。她在一边偷偷观察了许久,才确定2班长真的在替她值岗,于是暖融融的睡袋很快把她拽进了梦乡里。
明哨暗哨流动哨,在危险的野外,没有暗处的眼睛,任何一支队伍都可能忽然间遭大难。一边对抗着寒冷,沈如松握着着发誓过要人在它在的枪,他巡逻到山洞不易察觉的一角,发现这里竟然是猎兵们的留言板。
沈如松眼珠子转了转,记住这里,下哨交接岗了赶忙回到这里,读着岩石上的刻字。
“2072年2月7日,第102独立猎兵营3连2班班长李敏博,记录。”
刻在岩石上的字迹潦草不堪,显然是以匕首划出,在火柴的微光里,晦涩难懂,但偏偏有一种莫名而熟悉的感觉,沈如松每一个字都认出认清了。
皮手套抚过一行行字迹,沈如松拉高围巾遮住鼻梁,继续默念着。
“2月6日晚21时36分,我部于河谷小瀑布处遭遇渴血兽群,歼灭之。战斗中,战士王华、张秋丽、谭文宝牺牲,情况不容许带回,只得在此埋葬,带走兵牌。任务在继续,我无法带他们三个回家。青山埋忠骨,葬在这里。”
短短百来个字,没有任何多余,但其中包含了多少艰辛苦痛?
沈如松看得眼底发酸,其他部队牺牲了人员,总是能带回到烈士墓园好好安葬,而猎兵呢?多半只有衣冠冢。
不仅仅是这一段刻字。沈如松在岩壁上发现更多的或早或晚的记录。最早的是在2063年5月1日,即是地表重建的十五周年那天。在山壁左边,端端正正凿了一句话。
“五一节!劳动人民万岁!”
后面有九个感叹号,个个不一样。沈如松能想象出,在祖国当下意义最深沉的庆典节日里,这九个履行职责的猎兵在这座荒凉的山脉里,取出猎刀划刻岩壁的喜悦模样。
沈如松一个个找过,在许多行磨痕刻痕里,他看到了“xxx到此一游”、“想回家讨老婆”,后面这句话下边不知是谁戏谑刻了一句“我想吃你老婆做的红烧肉。”
最滑稽的是,还有一句“我是蒋飞飞,我没认真站岗,班长叫我刻石记错。”
沈如松回头确定排长没站在后边,免得他也在这儿丢脸刻字。
不过他摩挲了会儿胡须拉碴的下巴,还是摸出工兵铲,用刃尖凿了行字。
“2083年4月5日,第99步兵团2营1连1排2班长沈如松,执行维护任务时经过。”
沈如松收起铲子,转身走向山洞口站岗前,他忽然又回头望了眼那三座彼此依靠的坟茔,三个头盔都锈蚀腐烂得与石头一个色了。
沈如松鼻头酸得厉害,飞雪融化在他的军大衣上。
一夜雪落。
训练的第六天清晨,小雪仍未停止,山道积上了约有靴底那么厚的雪。连长向上级汇报,得到的回复是勒令前进。
“团部说这么点问题算个屁,3营碰到暴雪了,一样前进,叫我们自己看着办。”
沈如松心说邵钢就在3营,这小子也在挨冻?他肯定不穷叫唤冷,这小子打掉牙都是吞下去,然后打回去。
那还能有什么说的?继续出发。
飘雪山道,沈如松骑在马上,往手掌呼了口气,抚过帽檐,他望着云雾下的海兰江,那是一条系在穿花袄的东北丰满姑娘腰间的纯色皮带。凉风拔到了凛风,吹得他脸庞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