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笑着,丝毫没管李孤行的心情,只是淡淡回道:“此事我并没说谎。”

    他将唐蓉跟唐三彩当年之事跟李孤行说了,又将这好好一对璧人为何没有终成眷属的缘由掐头去尾的告诉了他,虽然少了许多关键节点,但剩余的仍可说是桩桩件件都合乎情理,更叫人不得不信。

    可李孤行心中仍旧不甘,但这不甘也随着唐蝶的话语逐渐消退。

    渐渐地,他双眼变得无神,心中更没了底气,兀自挣扎着,想在深渊之中抓住一条绳索、救命的绳索。

    抓了半晌,便也只剩有气无力的申辩。

    “证据呢?空口无凭,我母亲的清誉可不容你这般玷污。”

    唐蝶俏手轻推,将一扇门推开,一股烟尘伴着发霉的气味自房屋之中涌了出来。

    他扇了扇灰尘,被呛的咳嗽。

    “你......你去看看吧,这是你母亲的闺房,他回门时在唐家堡呆了不久,但那身衣服却还留在这里,正是瓦剌人的服饰!”

    李孤行愣在门前,想进又不敢。

    他心中很是害怕,害怕他母亲是瓦剌人,害怕一切事实如同自己想的那般、更害怕一路走来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踌躇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骆大狗白了唐蝶一眼,从两人之间挤了进去。

    他用眼睛四下扫了一扫,忽而挺直了胸膛,转过身来,面对李孤行。

    “老李,你怕什么?怕你母亲是个外族?还是怕你父亲真的投靠了敌人?”

    “我......我都怕!”

    骆大狗瞧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的瞪起了眼睛。

    “你怕个屁!就算你是瓦剌人的孩子那又能怎样?你是大明的臣民、你是李四顾的孩子,你就算怕到了姥姥家却也该相信李四顾的为人,换做是我,万万不会相信自己一直敬仰的父亲投靠瓦剌通敌叛国!”

    “我......”

    李孤行还想争辩,却发现骆大狗说的句句在理,辩无可辩。

    或许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父亲是个虚伪的人,虚伪到连他这个儿子都被一直蒙在鼓里,虚伪到做了瓦剌人的走狗而不自知。

    骆大狗气的不行,走到他身后,飞起一脚踢中他屁股,将他生生踹入房间之中。

    “你看吧,不论如何,他都是你母亲,生养之恩岂能不报?”

    进入房门的那一瞬间极其的漫长,好像过了一生,各种画面在脑海之中飞速闪过,欢笑、痛苦、泪水,诸多情绪在那一瞬之间涌起,却又在见到那件陈旧的衣服时尘埃落定。

    那是一件衣服,一件异族的衣服,衣服上面堆满了灰尘,破旧而又污秽。

    母子连心,这样的衣服李孤行又哪里认不出,本能告诉他,这便是他母亲生时所穿的衣物,做不得假。

    迈过这道门,他似乎坦然了,诚如骆大狗所言,唐蓉是不是异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捧起那件衣服,在衣服之中摸到了什么东西,眼角瞥了瞥唐蝶,似乎觉得这个掌门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