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奶盖茶看着老电影,此刻一抬头来,见辛弃疾已是一脸煞白。

    那青年无法在初时的志愿与如今的新知中抉择,攥着那张纸不知所措。

    “幼安。”柳恣偏头看向他,随口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辛弃疾听他这熟悉的普通话,此刻竟完全说不出话来,只上前两步,把那张求贤令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本来就不是个糊涂人。

    宋国派人这样私下散发诏令到扬州抢人,辛弃疾再蠢也能知道这其间的用心。

    柳恣喝着奶泡嘴角旁边都是小白沫,略有些讶异地接过那已经被揉皱了的通告,又抬头看了眼幼安。

    那青年的眼神内疚而彷徨,仿佛迷途的旅人。

    柳元首又抿了一口热饮,任由嘴巴旁边被沾了一圈白色的胡子,非常认真的把那张通告看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辛弃疾:“这写了个啥?”

    辛弃疾略有些错愕的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看不太懂用典颇多文辞考究的骈文,结结巴巴地翻译了一遍。

    赵青玉原本坐在软毯上玩着sitch,听着听着也按了暂停键,扭头看向柳恣:“这是要抢人了呀。”

    “……这宋国脑子里在想什么,”柳恣皱眉道:“我还以为可以搞个留学生交流计划,帮他们的人开开民智,这文章里一通帽子扣下来,搞得好像留在扬州城的人就都是叛国贼一样。”

    辛弃疾愣了一下,略有些恍惚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你别忘了,”柳恣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两百年前,你们可是唐朝人。”

    “宋国统一了江山,勒令你们做了宋人,后来金国占了北方的土地,你生于金土。”

    他目光澄明,声线清澈,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若按照守节之论来说,你岂不是应该为汉唐守节,宁死不做这宋人?”

    “再往前一点,你们的文明由尧舜禹发源,推行的可是与我们民主选举制相似的禅让制,到后面却成了君权神授的世袭制——辛弃疾,你就不觉得,这不是你们文章里所说的什么‘败坏礼法’?”

    这——

    辛弃疾自诩读书破万卷,如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旁边的赵青玉见事情好像不严重,又转身回去继续打游戏了。

    “您……的意思是?”

    辛弃疾他根本就不敢往下问。

    他只有二十岁,既没有接受过现代青年的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更没有足够信赖的长者在此刻引导他的判断。

    眼前的人,只有柳恣,只有这临国圣城里唯一的元首,也是如他一般会喜怒哀乐的青年人。

    而柳恣,也只比他虚长三四岁。

    对方放下茶杯,拿纸巾擦了擦唇周,眼神平静温和。

    “辛弃疾,你这一年下来,还没有学懂吗。”

    “你,根本就不用询问我的意思。”

    “你自踏进临国的领土起,便是自由的人。”

    -2-

    辛弃疾怔了半天,露出一丝苦笑。

    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懂。

    他自生下来,便被教导祖宗之法,无论科举婚娶,又或者是每日的时间安排,无一不应听父辈的指点教导。

    他从小就诵读诗书,耳濡目染的都是要尊礼重道,要敬重君父恪守祖制,后来学文习武是为了报国尽忠,早日斗倒金国,让大宋的河山重新一统。

    兴趣太多,是玩物丧志。

    与待字闺中的小姐亲近,是亵渎侮辱。

    更不用提与元首平起平坐,还坐在一个沙发上喝咖啡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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