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也不断地在理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很愧疚……”她喃喃道:“我不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跟奴仆一样长跪着祈求着什么,跪着得多疼啊……”

    柳恣并没有被她纷乱的思绪带走,声音依旧清醒而冷静:“厉栾,你从你的愧疚和痛苦里醒过来。”

    “你只梦到了这些吗。”

    “不,我还梦到了我的母亲。”

    那面容姣好的女人闭了眼睛,梦呓一般的喃喃道:“我问她她为什么不救救那个小女孩,怎么每个人经过她的时候都无动于衷,甚至不扶她起来。”

    柳恣早就陪她重温了这个场景无数遍,只再一次的询问道:“你母亲的回答呢?”

    “她想求的,没有人帮得了。”厉栾闭着眼睛道:“你还小,不要管这些事情,都忘掉吧。”

    说的就好像忘得掉似的。

    她哪怕只是目睹了这偶然的一幕,都会痛苦到这种地步。

    那个女孩子,她后来怎样了?

    她在为谁求着什么?

    “好了,醒过来。”柳恣敲了敲瓷器,冷声道:“你现在活在现实里,现在观察附近事物的颜色和形状,把自己从梦境的状态里拉回来。”

    厉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只苦笑着深呼吸清理情绪。

    父母的形象与神圣感,全部都已经在她的心里坍塌殆尽了。

    他们的慈悲心和善心呢?

    既然不肯救她,为什么任由她跪在所有人面前,卑贱到尘埃里。

    难道那个会议室是她的庇护所,出去了会更危险吗?

    时国人只有在求婚的时候才会单膝下跪,而双膝长跪,只有敬父母敬天地的时候才会如此。

    在众人面前如此跪着,已经是把自己放到最卑微最无助的姿态里,连尊严都不要了。

    这件事情厉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当时她还没来得及看更多,就被母亲匆匆带走了。

    难道是死罪吗?

    她的父母,还是她的哪个亲人,即将要面临什么灾殃了,她才会跪在这里吧。

    所有人都不问前后因果,都熟视无睹的在做自己的事情,恐怕也是知道这个女孩是谁——或者说,知道这个女孩的父母是谁。

    既然如此,他们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伤害她?

    留着这个女孩跪在这,是不是因为如果出去了,她就会被抓走了?

    厉栾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从何问起,可她总是心存希冀,觉得应该有谁把她扶起来,把地上的泪渍擦干,也把那女孩照顾好一些。

    她自己本性善良,那时候觉得父母都无所不能,总该能保护好和她一样的孩子。

    可是……做不到吗?

    真的做不到吗?

    为什么不扶她起来——她后来是不是跪了一夜?又跪了多少天?

    厉妈妈后来严令禁止她再上二楼和三楼,所有的事情都如迷雾般烂在了记忆力。

    “而我的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把我当成天使一样的父亲。”厉栾喃喃道:“竟然也这样冷血而无情。”

    柳恣最后敲了一次茶盏,声音清冷干净,没有被她沾染上半分的情绪。

    “你该醒了。”

    人不能永远的活在回忆和无法挽救的痛苦里。 166阅读网